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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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越之闻声却是心中一跳, 脑中浮现那日那穿着粉嫩、头戴珠冠的崔家六小姐一脸与之打扮完全不符合的戏谑笑容, 便不由自主接下了竹筒, 在沈俾文几人的哄闹声中,状若无事地仔细收了起来。

抬眼看到一脸调侃之意的沈俾文,杨越之不知为何便有些心虚。

这日晚上,杨越之与沈俾文几人在花满楼中玩闹至月上中天, 几人或吟诗作乐, 或与女妓戏酒调笑。

沈俾文喝得也有些多, 将头埋在花菱怀中, 呼出来的热气直痒得花菱咯咯直乐。

凌雪坐在杨越之身边,轻轻挨在他身上, 双目柔情似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与人说笑,谈天说地。

凌雪见他空杯, 便提起酒壶替他斟酒。杨越之却不打算多喝,抬手抓了她的手放在膝上, 无意识地轻轻捏着。凌雪红了脸, 贴在他身上连呼吸都轻了。

旁边魏姜见了便笑道:“谨安,你是真真艳福不浅啊!花魁对你死心塌地, 女学生们更是主动向你递书信, 你们家是不是供了月佬啊!”

“胡扯!月佬是绑红线的。”褚良为闷了口酒后接口道。言外之意是不管是凌雪还是那递书信的女学生,都不可能是杨越之手上红线另一头绑定之人。

褚良为知道自己老爹想把三妹妹许给三皇子, 陛下对三皇子的意属显而易见, 如果真成了, 以后褚家便贵不可及了。可是褚良为却不喜欢三皇子乾旭光的为人, 看起来温文尔雅、宽厚仁礼,骨子里却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还阴险狡诈,爱使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再说陛下多年之前便有心要收褚家兵权,要是褚家想要太子妃之位,不拿出点实质的东西,陛下怎么可能让褚家如愿?

平都侯世子就不一样了。即便杨家手中只剩下了十万兵丁,还是在他三叔手里。但是他陛下已是开口允了杨越之成亲之后袭爵。到时候,包括杨家那十万精锐和可能比他们褚国公还要丰厚的家资,都会到杨越之一人手上。

两家若能强强联合,就是未来皇帝陛下发混,他们手上有兵有银,有何可惧?远比交了兵权看人脸色来得强!

这般想着,褚良为便起身去拉凌雪,凌雪一时不查还真被他拉到了怀里,吓得她白了脸,双手挡在胸前不敢用力推拒,双目看向杨越之隐含求助之意。

“谨安,今晚你便把凌雪让与我吧!”褚良为借着醉意将凌雪用力按在身侧,另一手还伸手摸了上去。

凌雪急得闪身想躲,却被牢牢抓着一动不能动弹。她双目隐隐含泪,只能幽幽看着杨越之,两眼似是能说出话来。

魏姜看着这场景却是皱起了眉头。

自从杨越之在一年前以千两黄金及一首《咏雪》买下凌雪初夜,之后便一直包着她,没让其他人近过身。几位好友见此也从未对凌雪动手动脚,不料今日褚良为竟借着酒劲装疯卖傻,何其不要脸!

“你要女妓,这儿多得是,何必为难人家凌雪姑娘?”魏姜说这站了起来,便要阻止褚良为。

“什么凌雪姑娘?她不也是女妓吗?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今晚就要她了!”褚良为耍着酒疯不肯放手,却是边胡乱喊着边瞧着杨越之的脸色。

魏姜有些恼怒,上手便扯住了褚良为另一只手臂,不让他再乱摸。褚良为却不依,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另外几人似也想站起来帮忙拉架,只有沈俾文仍躺在花菱怀里不动弹,何清河提起一壶清茶替杨越之缓缓倒上。

杨越之轻轻笑着并不说话,拿起茶碗小啜一口,放下之后才对着魏姜道:“别理他,让他一个人疯去。”

说完又对凌雪道:“回头他还要喝,你便拦着他些,别喝死了。”

凌雪闻言却是红了眼睛,颤抖着身子微微低下头,缓缓矮身福了福身,便把褚良为领到了别处去了。

魏姜看着有些不忍心,转头却见杨越之像是没事人一样在那边憋着笑看沈俾文搂着花菱喊“妹妹”。

魏姜便坐到了他身边,狠狠喝了一杯酒后,叹道:“还是清渭了解你。”

杨越之却是亲手替他斟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道:“你啊,太重情义,以己度人,便以为天下人都如你这般。”

魏姜看着眼前这碗茶,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酒杯轻轻放下,手指在茶碗口满满抚着,等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杨越之闻言却是嘴角一勾,转头看向他,笑问:“那若你想要东西,我也想要,还伸手去取,我还是你清楚的那个人吗?”

魏姜看着眼前状若轻松的杨越之,左手狠狠捏住了茶碗,直过了数息,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垂眸道:“那你便拿去。”

杨越之看着眼前颓唐的青年,抬手有些残忍地掰开对方的手指,将其手中的茶碗取出,轻轻啜饮起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何清河再次斟了一碗茶,放在了两人面前。

当晚杨越之回到平都侯府,召见了姜澜。

姜澜还是上次一样的紧身素衣,进来行了礼便束手等在一边。

杨越之却是手中把玩着那管小竹筒,看着眼前纸条上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微觉诧异。

纸条上书:十五之恩,鹿亭侯府花宴请帖来还。

这一笔字写得锋芒毕露,气势凌人。完全想象不出写字之人乃是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娘。当然想起她之前那些行径,却又觉得非她莫属。

只是这话也说得甚是张狂,真想将它置之不理,待看她还将如何。

这般想着,杨越之却是笑了起来,放下竹筒,将字条细细收了起来。

随后站了起来,将另一样物事递与姜澜道:“将这交给范茳,让他听姜先生吩咐办事。”

姜澜并不细看便将东西放入怀中。

杨越之转回身看着桌上的青松盆景,想了想,又沉声吩咐道:“查查崔家,看看他们家是否与哪家过从甚密。”

姜澜闻言却是有些糊涂,这崔家是有什么特殊的?仗着与杨越之从小长大的情分,便也并不多想,直接开口问了。

杨越之便笑着道:“仲芳心悦崔家六娘,以仲芳的心性,两家联姻是早晚的事。沈家虽不能为我所用,但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世子爷难道是觉得崔家六娘能让沈公子乖乖听话?”姜澜闻言却是有些惊讶。

沈俾文这人,虽说是交友广泛,为人仗义,似乎很好相处。但同样他也恃才傲物,专断独行,沈家世家规矩甚严,也没能拦着他花天酒地,交友不□□份地位,与勋贵子弟也来往密切,很是让清流出身的长辈们头疼。

这样一个人,崔家这前十几年名不见经传、今年也才仅仅靠着一个毅试出名的小姑娘,能掌控得住?

杨越之听罢却是哂笑起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却连他自己都已经要为她所用了,更遑论迷她迷得已是神魂颠倒的沈俾文了。

今天沈俾文兴冲冲拉他去偷瞧她们考试,结果要不是他拦着,沈俾文能冲进舞房直接跪倒在那崔六娘身下去。就连他,看得也是差点醒不过神来。

这崔六娘,以后怕是要遗祸无穷了。

而将要遗祸无穷的崔六娘,第二日醒来却差点被她娘给闷死。

崔瑾珠推开盖在脸上的被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赵氏道:“娘,今儿个是我放假,您为何兴奋成这样?”

小赵氏隔着被子搂着女儿,却是开心地不舍得放开,嘴里却埋怨道:“自从你进了书院,便天天起早贪黑,就是休沐也有甚多作业。我连跟你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日终于放假了,你可要好好陪我几日!”

崔瑾珠闻言却是乐不可支,索性也伸出手臂搂住小赵氏,手上一个用力便把她翻入床内侧,左右开弓对她呵起了痒。两人在床上嘻嘻哈哈好一阵,崔瑾珠才终于起得床来。

吃了早饭,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小赵氏便说要去莲华禅寺上香。

“珠珠最近忙着考试很是累了一阵,最近下了雪,莲华禅寺那儿一园的寒梅正是该赏的时候了,我带珠珠去散散心。”小赵氏坐在赵氏身边,帮忙捏肩捶背讨好道。

二房陈氏闻言却是心中嗤笑小赵氏不会说话。去上香最好的借口便是替老太太祈福,你却说是要去玩,却把老太太留在家中,把孝道置于何地?

老太太当然也是不高兴的,但是她却不能如何。家里几个儿子,老大原配生的,大小是个七品教授,老三庶出原是七品县令,今年留京做了工部正七品笔帖式,外官留京本是要降一级的,崔老爷使上了力,便算是明平暗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