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亡羊补牢
在被推进导演组独立工作间房时，他内心本能地盘算着如何应对周冬梅的训斥。
他用腹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反复地摩擦松开，强行稳住了奔腾溃散的情绪。
没事的。
邓宇航自己告诉自己。
尽管这与事实背道而驰。
他做完深呼吸，先用左手扣成空心拳状，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喉咙里含着还未完全吞咽下去的口水，说道：
“梅…梅总，听…听说你在找我？”
“嗯。”
周冬梅的语气仍然是那么平静。
但邓雨航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训斥、诘责、被开除…
暗潮已经汹涌。
他无路可退。
…
周冬梅看到邓宇航进来，停下手中的工作，用右手的食指指盖挠了挠脸部右上侧与发髻接壤的头皮。
然后，她冷冷地望着邓宇航，说道：
“我今天上午还刚刚夸你有想法，转身下午就不见了人影。虽然我们公司的制度是比较宽松，但也有最起码的纪律！”
“梅姐我…”
周冬梅举起左手晃了晃，似乎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
然后，她说道：
“我知道你想解释，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为什么下午我看不见你人影。”
“我…我和谢军出去采风去了。”
“那我的微信你没看到吗！”
“我…我拍摄的时候喜欢把手机消息提示音调成成震动，而我又一直在跑…就…”
周冬梅并没有等邓宇航解释完，就对从嘴角中挤出一丝笑意，对他说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要让你知道还有我这个上司的存在，还一定得像早上打电话叫你那样喽！”
“梅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不想再听你的满肚花花肠子里的歪道理了！你的方案安吉宝贝的经纪人Kim Chou不同意，本来还想叫你作为方案的提出者来说服她，不过今天下午是让我看到你的纪律性简直为零！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无法对公司再作出什么贡献了，你的临时工位置，我会到时候向上级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个正式的过来的，至于你，明天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周冬梅这段话的每一个字都让邓宇航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他的瞳孔白多过黑。
他身体内部和表层运行的血管中的血红蛋白不断加速。
甚至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当他听到周冬梅的“至于你，你明天可以走了的时候”，一种类似于自保生存的意志只在他内心燃起。
邓宇航明白，他必须要保住这份工作。
为了这份工作，他已经丧失了作为娱乐小编拿到全勤奖的资格，光凭每篇稿子的提成，他是绝对无法兼顾这个月的生活费和在BJ地下室的房租。
如果他被辞退，他就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刚到BJ的样子，交房租时，还要伸手向家里要钱。
他不能被辞退！
邓宇航心中这样想着。
因为他的背后无路可退。
奔腾繁乱的的情绪，在做邓宇航内心中燃烧起的意志的镇压，渐渐平静了。
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对周冬梅说道：
“梅总…”
“什么，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至于你，明天收拾好东西，就可以，走了！”
“我走可以，但我想为自己的方案负责！请求您给我一次可以和安吉宝贝经纪人Kim Chou通电话的机会。”
原本周冬梅以为邓宇航会继续为自己辩解，想要留在公司。
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周冬梅已经做好叫保安把他“送”出去的准备了。
可邓宇航不但没有提及自己能否再留在公司，更是摆出了他方案他负责到底的态度。
邓宇航态度的转变，就如同一根极其细微的棉针，刺进了周冬梅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她不得不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常年刻薄养成的习惯让周冬梅继续说道：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你知道你对于这件事情于事无补。”
打周冬梅心里还是不相信邓宇航能说服Kim Chou的，毕竟像她自己这样在这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没办成。
邓宇航对周冬梅的自己的驳斥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他坚持的的模样，周冬梅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联系人Kim Chou的电话号码。
经过一阵短暂的服务忙音后，一阵操着特别浓重的港音的普通话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想起。
“冬梅呀，我不是说了我们家艺人的安吉宝贝，现在有身孕在身，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别人抓住不放的啦…这个声明视频我们是不会拍过的。”
“Kim Chou，我知道，不过负责这个方案的人他正巧也回来了，他还有些建议要说。”
“冬冬啊，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又新带了两个女明星，很忙的呀，要不是看在你我俩那么多年的交情上，我才不会接这个电话呢！”
“我知道，实在是抱歉，他就再占用你一点时间。”
“好吧，赶快点呀！”
等后者把话说完，周冬梅便站了起来，将她的手机递给邓宇航，同时用眼神示意他接电话。
“喂，您好，我是这个方案的负责人，邓宇航。”
“我都说了安吉宝贝在怀孕期间不适合再提高她的曝光了，特别是有关与其他女明星的。”
“嗯，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打什么电话过来，浪费我时间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隐约有想挂掉电话的意思。
“不，不是这样的。我认为在安琪宝贝怀孕期间合理的提高他的曝光度，对于她未来的发展是有益的，只要不是招黑。”
电话那头听到邓宇航的说辞，不禁停顿了一会儿。
的确，如果有能让自家艺人在，怀孕期间，既不招黑，又能提高供曝光度的事情，Kim CHou她是在乐意不过了。
她接着说到：
“你说说看。”
“你看，假如安吉宝贝而是通过自己的账号发送我撰写的声明文稿，那别人一定会觉得她虚伪无比。但是如果通过奋斗吧微博这个渠道，则不会。这就好比两个合作拍戏的女明星在官方宣传会时，互相吹捧对方的演技。这样别人就会有觉得十分合理。”
“…”
电话那头没有再传来声音，但，电话也没有被挂断。
这说明Kim Chou心里有了动摇，在思考邓宇航方案。
这让邓宇航看到了自己方案被接纳的希望。
他下一步做的，就是让Kim Chou 更加坚信自己的方案万无一失就行了。
可当邓宇航刚想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又让他跌入冰窖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