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罪也杀
吴秀看到妻子昏过去，急忙跑过来抱住，回头问：“道长，现在该怎么办？她这样子还是放不下啊！”
封玄扬轻轻摇了摇头，“痴人多伤怀。我这有药方，你可以给她服下，她会忘记所有的事。至于她腹中孽子……你就直接抓药一并打去吧！”
“多谢真人！吴某感激不尽！”吴秀抱着妻子离开，自不必说。
思音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脑中似乎还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手不自觉握紧。他真的很是心狠，竟然……连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似乎是没经过思考，她就问出了口：“你……会不会太残忍了？那孩子……”
“残忍？孩子？”封玄扬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怜悯，一丝丝愤怒，还有一些她看不明白的怨。“我如果当初再心狠一点，又怎会让你活在世上。”
什么意思？思音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关于自己的存在，她一直不清楚，这当中有什么关联？
思音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她一扭头，就看到一个身影从面前窜过去，直奔那男妖死去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妖临死前流出的血，染红了大地。
“师兄！”来人喊着，蹲下身去摸着那地面。
思音定睛一看，来者是一个女子，很是年轻妖娆，美丽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片刻，女子站起身来，看了看思音，又把目光对上封玄扬，纤手微微抬起，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就是你杀了我师兄？”
封玄扬背着手，云淡风轻，“是又如何？”
“为什么！”女子不明白，“他没有做过坏事，和那女人也是真心的，并没有要始乱终弃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没有原因，我就是容不得妖。”
封玄扬的回答让思音吃了一惊，她一直都知道，封玄扬是讨厌妖的，她曾经猜测也许因为那些妖都做过坏事所以才会被杀，可……竟然没有原因吗？只是因为他们是妖？
想到这，思音有点害怕，那她也算妖啊，会不会有一天就因为他的一句讨厌就被杀了？
女妖大叫一声，一抬手，一个影子飞了过来。
思音定睛一看，是一段竹枝，那竹枝来势汹汹直奔封玄扬的面门。
封玄扬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竹枝就在半路没了气势，掉在地上。随后，封玄扬一甩衣服下摆，人就已经出去几丈远，直奔那女妖。
女妖惊呼一声，看出这个道士不一般，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眼看后面的人要追上了，她随手丢了一个迷雾的妖术，借着这迷雾的掩护逃走了。
等思音赶过来时，女妖已经无影无踪了。“她跑掉了。”思音说，竟然为那女妖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封玄扬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晚我就带你去捉她，到时候由你出手对付她。”
“你知道她在哪？”思音问道。
封玄扬没回答，只是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是夜。今夜无风，一弯月牙高挂在天空，在竹林里透出淡淡的光芒。
咻！
一支竹枝破空而至，思音一伸手，轻描淡写抓在手里，“散！”她轻喝一声，竹枝碎成粉末，消散于无形。
随后又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的竹枝，层层叠叠，冲向站在中间的思音。
思音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左躲右闪，尖锐的竹枝破空而至，有些擦身而过，划破皮肉，有些直接穿在身上，思音倒是不觉得疼，她没感觉，也不流血，只是眉头皱了一下。
突然，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废物，这个小妖你都斗不过吗？”
平地起了一阵风，伴随着竹叶纷纷扬扬，一个身影落在地上。手里掐着手印，淡淡念道：“落。”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墙壁挡在了思音的周围，那些竹枝纷纷掉落在地。
接着，又听到一声：“缚！”
竹林里哗啦啦响成一片，其中一根青竹被一束微光笼罩，霎时间倒卧在地，化作一个美貌女子。
“收。”
思音周身的遮挡除去。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子，就是白天的那个女妖，她应该是竹妖，又看了看自己遍体鳞伤的样子，转身来到封玄扬面前倒身下拜：“思音无能，求玄扬真人责罚。”
封玄扬低头看了看，手一晃，手里便多了一条竹枝，“你当然该罚，反正也不过是一碗血，不在乎多受点伤。”说罢，扬手狠狠抽在思音身上。
思音跪着，并不躲闪。她知道今天自己又惹了麻烦，有时候还真庆幸自己感觉不到痛。
竹枝落下，衣服就被划破，她身上娇嫩的皮肤也被划破。很快就血肉模糊，那血并不往下流，只是在伤口处显现。
打了一阵，看着皮开肉绽的思音，封玄扬把竹枝扔掉，冷哼一声：“打了也白费，还要给你换件衣服。先起来吧！”
“是。”思音规规矩矩站起来，白净的小脸上血迹斑斑，身上那件黑色衣衫也破碎了。
封玄扬慢慢踱步，来到竹妖面前，回头对思音道：“你傻是不傻？连一个妖的本身都找不到，还被打伤了！”
“请真人指教。”思音抬头，正对上封玄扬的脸，他的相貌多年来一直保持在二十几岁，此刻在清淡月光的映衬下，多了一丝柔和，平时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眉目端正，又是道家出身，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正气。
封玄扬一指那竹妖：“你看到了吗？这里这么多竹子，唯独这一根全须全尾，其他的都被当作武器了。哼！妖就是妖，自私的本性始终是改不了的。”
那竹妖趴伏在地，早就听明白了，急忙磕头：“求真人饶命！我自知有罪，可罪不致死啊！真人就放过我吧！
封玄扬声音放轻，听起来飘飘邈邈：“你的罪在我这里就是死罪。是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动手？”
“我……”竹妖心里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去，这一看，竟然呆了，虽然白天见过一次，当时心里愤怒伤感并没有多注意，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道士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封玄扬确实长得不错，黑眉修长飞扬，黑眸清明闪亮，鼻梁高挺，薄唇殷红，皮肤白皙，身材顷长，黑发如缎般披在肩上，尽管身上穿着道士服，脚踩十方鞋，依然俊秀挺拔。
竹妖暗暗动心，她自认为自己的样貌也算出众，如果再用点媚术，或许可以活命。至于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着，她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向前移动，来到封玄扬面前，声音娇弱：“真人，奴家真的是逼于无奈啊！师兄跟我相依为命，我也是一时情急，还求真人饶过我这一次吧！”说罢，竟伸出手去捉住封玄扬的手，轻轻揉捏起来。
思音眉头皱得更紧，暗道糟糕！如果这竹妖不用这招，或许死得痛快些。可现在就难说了。封玄扬最讨厌妖，也讨厌妖勾丨引他。
果然，封玄扬脸色一沉，猛然抬起手，把那竹妖掼在地上，手掐三指，念念有词：“诸仙上神，佑我平安，求借太上老君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
话毕，指尖燃起一团蓝色火苗，封玄扬伸手把那火苗弹到竹妖身上，两者接触的一瞬间，竹妖身上就燃起大火，火势极旺，
那竹妖被火焚烧着，痛苦难当，只能叫着在地上翻滚，但那火却不见减弱。
“啊……道长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命啊……”竹妖开始求饶。
思音不忍，来到封玄扬近前，“她并没有害人，不要赶尽杀绝吧……”
“你给我记住！”封玄扬突然打断她，“在我这里，我不管她有罪没罪，只要是妖，让我捉住了我就不会放过她。你若再多说，别怪我心狠。”
思音禁声，脑子一团乱。
竹妖又惨叫几声，终于被大火吞灭，眨眼间四周又归于平静。
封玄扬冷着脸，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