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李掌柜为信字留下隐患 钱甲兴顾大局撒网查奸

第一三九章李掌柜为信字留下隐患钱甲兴顾大局撒网查奸

“听说他很害怕警察,看到警察就浑身突突!”李掌柜说,“如果有事,我把他找回来。”

“千万不要找他!”

“咋的呢?”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些乞丐,都是见过世面的老油子,我们做警察的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张老八说,“大哥,你不想想,有哪个要饭的人怕警察呢!就算怕,也不能怕成这个样子。”

李掌柜顿时醒悟:“兄弟,你是说,季全来我们家另有所图,用的是苦肉计!”

“很有可能!”张老八说,“大哥,这人长啥样?”

“三四十岁,尖嘴猴腮,相貌猥琐。”

“是不是叫野刺猬?”

“对!就叫野刺猬,”李掌柜说,“但他报的名字是季全。”

“大哥,你知道是谁把枣红马的事说出来的?”

“不知道。”

“就是野刺猬说的!”

“啊?”李掌柜很惊讶,“这小子是咋知道我染了马毛呢?”

“你染马毛的事儿,是不是他看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但提供枣红马线索的是他。因为那天他就在火车站前,发现枣红马跟在一辆马车后面回来!”张老八仅仅知道野刺猬向李营长提供了枣红马的线索,但还不知道马毛被染的事也是他捅破的。

李掌柜沉思一会儿:“这么说,这小子是心里有鬼呀!”

“大哥,不管怎么说,野刺猬是个危险人物,你不能留他了!”

“那怎么能行!”李掌柜说,“我们做生意的,首先讲究的是个信字,如果言而无信,就失信于天下,人人都要防着你,这买卖还如何做得下去!”

“大哥,你这不是做生意!”张老八说,“你现在是做东郭先生,你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只中山狼!”

“兄弟,你想过没有,我答应一个乞丐,收留他一个冬天,要是中途却将他赶走,这就是言而无信,别人会骂我是伪善人!”李掌柜说,“但既然已经收留了他,明知道野刺猬是条恶狼,我也要冒险养着他了!”

张老八也懂得这些道理,知道一时很难改变李掌柜几十年形成的观念,只好说:“大哥,时间有限,我不能多呆,不管‘震关山’是否派人进城,你都要在2月28号这天中午12点,派人到王先生家和我见面,以后,没有紧急情况,我就不能来你家了,就把王先生家作为联络点。”

“好!”

“大哥,我走了!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一句话,必须防备野刺猬!”

“兄弟,我知道了!”李掌柜把一个小布口袋和两条洋烟递给张老八,“这些拿着,我就不送了!”

张老八接过东西,转身就走,嘴里大声说着,“李掌柜,以后要注意!”

张老八到了院子里,把烟的包装撕开:“弟兄们,每人三盒,我留两盒就行。”

分完烟,张老八把布袋递给耿春花:“耿股长,这个还是你经管着吧。”

耿春花接过布袋,在手里掂掂,里面的大洋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个李续财,还真够大方。”

离开“李记皮货行”,继续检查,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七个人来到香三江酒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酒菜。

这时,每个人的衣服兜里都塞满了洋烟。

耿春花把所有的大洋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留出酒席钱,然后分出一同高矮的七摞,每人一摞。

……

再说“震关山”义勇军。

他们掩埋了牺牲的亲人、战友,家属也疏散完毕,轻伤员已无大碍。可是,还有二十几名重伤员伤势严重,他们或是被刺刀、子弹、弹片伤了胸腹,或是伤了四肢,造成骨折,因为药品缺乏,有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面临死亡危险。

这天中午,指挥部里没人,钱甲兴把田莉叫进来,说道:“田顾问,军需官的事我已经想好了,别看我相信我的兄弟,但为了对大家负责,我决定采取你的建议,派他进城买药,试探试探他。”

田莉说:“很好。”

“我准备派人跟踪他,看看他都和什么人接触?”

“司令,不能这样做!”

“咋的呢?”

“其一,假如军需官不是奸细,一旦被他发觉,他就知道你对他并不信任,这样,将会使你们兄弟反目成仇!其二,假如他是奸细,一旦被他察觉,今后他的手段就会更加隐蔽,再想抓住他的证据就更难了!”

“我派的人,不可能让他发现。”

“司令,还有这样一种情况,”田莉说,“要是军需官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要担心他是双面间谍,派特务监视他,这样,将会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况。”

“就是说我们的人会暴露了。”

“对!”田莉说,“你们的人很可能就会宪兵队的特务抓住,或者牺牲,而且还不能证明他是不是奸细。这可是舍出了孩子,没套住狼!”

“那就让他这么去吧。”钱甲兴说,“可是,我们现在也非常缺药,没有药,就会死人!”

“这件事情,我也想过了。”田莉说,“司令,还记得帮你们盗枪的那两个人吧?”

“那个男的,我还记得,那个女的,我没看到脸面。”

“那个女的能弄到药品,如果你能想办法联系上他们,事情就成了。”

“我想想办法。”钱甲兴说。

晚上,钱甲兴来到钱串子家。

钱串子在炕头躺着,脑袋上扣着两个火罐。

哑巴猴子坐在炕上,守着火盆,手里夹着根洋烟。

“哇,哇——”看到钱甲兴进屋,哑巴猴子赶忙跳下地,指着炕请钱甲兴坐下。

钱串子坐起来,向里委委:“大哥,坐炕上。”

钱甲兴侧身坐在炕边儿,和钱串子面对面:“老三,咋的啦?”

“脑袋疼,拔两罐子。”钱串子拿根洋烟递过去,“大哥,抽着!”

“这玩意儿没劲儿,我还是抽旱烟。”钱甲兴抽出别在腰间的烟袋,解下烟荷包,装了一袋烟,在火盆里对着火。

钱串子说:“猴子,给你大爷倒杯茶!”

“啊!”哑巴猴子倒一杯茶递给钱甲兴。

钱甲兴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说:“老三,是这两天累的吧。”

钱串子说:“是有点儿累。”

“那就歇歇,等你好了再说吧。”

“大哥,我没啥大病,拔两罐子就好了。这两天,我也是看咱们死伤这么多人,上火啊。”其实,钱串子是想彩子想的,得了相思病,这时,他已估计到,钱甲兴可能派他下山,“大哥,有啥事儿,你就说吧!”

“我寻思让你进趟城,淘登点儿药回来。”

“要是着急,我明天就进城。”钱串子心想,他真猜对了。

“能不着急吗!”钱甲兴说,“消炎药没了,咱们的草药来得慢,受伤这些人,都很危险,一定要救活他们。要是身体没啥大事儿,明早你就动身。”

“中!”钱串子脑袋坐地不疼了,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第二天早上,没顾得上吃饭,钱串子和哑巴猴子就赶着爬犁下山了。

吃过早饭,钱甲兴把一家人叫到家里,向白亚芹、玉婷、金柱三人交代一番。

打发走这家里这三口人,钱甲兴坐在炕上,眉头不展,闷着头抽烟。他真不忍心把打猎的手段,用到自家兄弟身上。不过,责任重大,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倒期盼能证实这个兄弟清白,真不想看到他个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