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动用私刑

“这人刺杀本王,本王不过防卫,何时动用私刑了?”

雷力安笑眯眯地说,但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的眼神非常不善。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

张一衫还想说什么,嘴巴才张开,就被雷力安给阻拦了。

“莫非张县丞是想包庇这个刺杀本王的罪犯吗?”

雷力安开口。

这话可就严重了,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张一衫吓得直接跪下来。

“下官不敢!”

“张县丞不敢就好,本王还有事,这事情就交给县衙管理,希望张县丞能够给本王一个满意地答复。”

雷力安说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一衫。气势凌人,张一衫只能应是。

“王爷放心,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

张一衫抬头的时候,雷力安已经走出了县衙后堂,不过他把灰衣给留下了。

岑薇本来以为要离开了,不想才出县衙大门没有多久,雷力安打发走了一干人,道:“你们先回去,不用跟着本王了。”

“王爷,这万万不可!”

侍卫单膝跪下恳求。

“无碍,莫非本王的功夫你们还不相信吗?”

雷力安的目光扫过跪着的侍卫,似笑非笑。侍卫们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王爷的功夫,自然是他们之上了,哪里有人敢挑战王爷啊!

“行了,你们暗中好好协助灰衣,有事本王自然会给你发信号的。”

“是,属下明白!”

一群侍卫不过是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走吧!”

“哦!”

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岑薇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逛街啊!”

雷力安理所当然地说道。

岑薇一怔,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不过逛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公子,给娘子买朵花戴吧!”

卖绢花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额,我们不是……”

岑薇才开口,可是不及岑薇说完,雷力安就道:“嗯,这花不错!”

说着就拿了绢花,扔了两枚铜钱给老奶奶,拉着岑薇继续走。

“给!”

雷力安将绢花给岑薇。

“啊?”

岑薇愣了一下,“这是给我的?”

雷力安给了岑薇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不是给你,难道是给我吗?二话不说说,雷力安就把绢花塞到了岑薇的手里。

可是表面上他是坚决不会承认了。

灰衣这小子,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花吗?哼,一派胡言,回去就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远在县衙牢房的灰衣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咦?难道是着凉了吗?可是天气挺热的啊,大概是牢房的空气不大好吧!

他臭着脸道:“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是,是,小的明白!”

一群狱卒点头哈腰地奉承着。

而听到雷力安说“不喜欢就扔掉”的时候,岑薇突然就又不想扔掉这绢花了,虽然丑了点,但好像也不是很难看的样子。

雷力安一看,岑薇没有扔掉绢花,心里又很高兴。

不过他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买个好看的东西。

皇兄可是说了,东西贵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意,女子喜欢的是心意!

“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

充满沙哑的声音喊着。

顺着声音,岑薇很快就看见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岑薇快步走上前,只是走近了才发现,一群小孩围着买糖葫芦,她这个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半大的小孩子们挤在一起吧!

可是她又是真的很喜欢吃糖葫芦,之前都是芍药和红豆上街的时候给她带回去的,她自己还没有在街上买过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卖糖葫芦的老人,可是却又迟迟不好意思上去,只好把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去,好转移注意力。

“吃吧!”

雷力安干巴巴地说道。

一只糖葫芦就递到了岑薇的眼前。

“你帮我买的?谢谢你!”

岑薇兴高采烈地说道,接过糖葫芦,朝雷力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雷力安嘴角也勾了起来,但是他却不好意思地扭向了一边。

两人逛着,不过一会儿,两人的手里就都提着一大堆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两人都很开心。岑薇眯着眼睛,眼里都是笑容。雷力安虽然看着严肃,但是仔细看,他的眼里也都是笑容。

眼看就近中午了,就在这时,听到一声有些尖锐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并不大,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岑薇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雷力安忽然道:“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说着,就带着岑薇直接到了鸿运酒楼。

“王爷!”

刚到酒楼,门口就有人接应了。

“进去说!”

雷力安把两人手里的东西丢给下属,吩咐道。

“不急,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雷力安开口说道。

岑天泽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是。”

岑天泽应道。

鸿运酒楼的饭菜不错,而且这饭菜里很多都是岑薇爱吃的。

“爹,我已经给娘写了信,你回去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岑薇忽然说道。

虽然还没有收到回信,但是岑薇相信,收到信的时候严莲华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岑天泽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点点头,“你和你娘都受委屈了,有爹在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虽然不明白岑天泽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但是岑薇听了岑天泽的后半句话,岑薇还是很高兴。

很快一顿饭就吃完。

“爹和王爷说话,我先出去了。”

岑薇说道,站了起来。

“别走远了。”

雷力安对岑薇说,又吩咐道:“十二,你跟着岑姑娘。”

“是!”

十二立刻应道。

出了房间,岑薇也不知道去哪里。

“刚才我和王爷买的东西呢?”

岑薇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买了什么了,她只觉得好像自己多看了什么,雷力安就立刻买了下来。

至于原因,岑薇自然是明白的。

不否认,看到雷力安这样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不说很感动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能够骗自己,自己喜欢雷力安。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想到他。

可是岑薇又有些害怕,她害怕这样的感情不过是暂时,而且普通人家有点闲钱就要三妻四妾,雷力安作为一个亲王,不可能不纳妾的。

只要一想到将来雷力安会这样对别的女人好,岑薇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将来把情分都耗尽了,彼此相看两相厌恶,不如就当朋友吧!

岑薇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朋友吧!

她这样劝告自己。

但是心里却有另一道声音拼命地跳了出来,仿佛在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要让自己后悔吗?遵循心里的想法吧!

遵循心里的想法?

岑薇露出一丝苦笑。方才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岑天泽的表情不是那么高兴,现在却是想到了。

岑天泽一定是认为严莲华不知道阴奇的身份,两人定然是发生了关系,他虽然不说,但一定很介意吧?

男人啊,只许自己沾花惹草,却要女人贞洁守静,用两种标准,亏他们还要自诩君子。

那道拼命要跑出来的声音,渐渐就没有了。

“想什么呢?”

“想男人为什么那么无情呢?”

岑薇下意识地回答。

看着那双眼睛,岑薇多想说,我不是那样看你的,我说的也不是你。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不敢赌啊!

一生,枯燥而漫长,但是回想的时候,却又短暂如烟花。

岑薇不敢赌,不敢赌雷力安能对她好一辈子,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全部。

她没有说话,却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这无声的态度,几乎就是不言而喻了。

眼里的愤怒渐渐被痛心所占据,但是雷力安只能用愤怒来遮掩这满心的痛,他蹲下来,捏着岑薇的下巴,强迫岑薇和他面对面。

“你真的这般看我吗?”

依旧是同样的话,但是却让人想要流泪。

岑薇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她吸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雷力安的脸,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此刻无声的默认,比那些撕心裂肺地责骂还要伤人心。

“好,好,本王知道了,是本王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雷力安连连说了两个好字,面色颓然,如丧考批,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转眼就出去了。

岑薇抬头看去,只看见门扉孤独地拍来拍去。

她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糖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原本精致的面孔,此刻因为炎热的天气已经融化了,模糊一片。

等雷力安走了有一会儿,灰衣探头探脑地进来,只见岑薇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你和王爷吵架了?”

灰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岑薇并不搭理他,直接用袖子擦了把眼泪。

“没有!”

她说道。

要说吵架就好了,吵架还能和好,没有吵架,就没有和好。

“哦。”

灰衣喃喃道,但是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不相信。

“那个王爷和岑大人有事要忙,七姐又受伤了,王爷让我跟着你。”

灰衣突然说道。

其实见到来的人是灰衣的时候,岑薇就有些明白了,一定是县衙那边的案子有了进展,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早上就能解决了。

“这么快?结果怎么样?”

岑薇不想想那些事情,就问道。

“那是,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出马的!”

灰衣拍着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

岑薇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看。灰衣被盯着有几分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才说道:“好吧,其实该问的昨天晚上都问出来了,衙门里不过是走个过场,是为了别的事情。”

果然,是为了别的事情,看来那县衙果然有猫腻。

灰衣眼神灼灼地看着岑薇,只等着岑薇问“别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惜岑薇现在没有兴趣。

她只是恹恹地说道:“哦。”就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情岑大人自己处置吧,岑大人如今也是天子卫巡抚,不必事事都问本王。”

雷力安仍然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灰衣能不能好好保护岑薇?

他心里想。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岑天泽试探地问道。

“没有!”

雷力安干巴巴地说道,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岑天泽。

民风如何开放,但是婚姻大事,总绕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他直接跟岑天泽提亲,岑天泽一定会答应的。

但是那样勉强得来的婚姻有意思吗?如果只是这样,又何必麻烦,只要皇兄一道赐婚的圣旨下去,那么她不可能会抗旨的。

想着想着,雷力安苦笑了两声。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这位姑娘卖身葬父,本就孤苦无依可怜人一个,公子既然不愿意出钱为她葬父,如何还要她跟你回去,莫非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声!

雷力安蓦地站了起来,岑天泽也瞬间跟着站起来,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岑薇的。

两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见岑薇正和一个男子据理力争。两人跟前还跪着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哭得哀哀戚戚的,周围更是有一堆人在那儿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王爷,小女无状,让王爷笑话,下官这就去阻止。”

岑天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路边卖身葬父的女子,看起来可怜,但是实际上却最容易是奸细探子的把戏,身份不明,何况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卖身葬父的孤苦女子呢?

要是真有什么,就应该找牙婆子才是,而且这大热的天,把老父扔在马路上,这哪里是孝顺!

分明就是博人同情。

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丞相之位,如今在近十年不接触官场的情况,还能被皇帝任命为天子卫巡抚,岑天泽自然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不必,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雷力安冷漠地看着下面的闹剧,平静地说道。

“王爷可不要同情这女子,这女子身份不明,如果是有心人的安排……”

岑天泽以为雷力安生了同情心,毕竟那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背影就觉得瘦小,让人怜惜,肩膀一抽一抽的,应该是在哭。

一般人很不升起同情心。

“本王知道,不必多说!”

雷力安声音有些冷淡,阻断了岑天泽没有说完的话。

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子的身姿,素白的孝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泪痕点点,大眼睛盈满泪水,真是好不可怜。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可还有王法!”

岑薇心情烦闷,出去外面走了一圈,回到鸿运酒楼,就看见这一副恶霸欺凌弱女的场面。

本来遇见这种情况,她不会直接冲上去,至少也要量力而行,她从来都是自私的,这种会伤害到自己利益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去做的。

但是今天,岑薇心中苦闷,又见那男子自称县令家的公子,就怒从心中起。

男子果然是无情无义,又强势霸道,根本就不尊重女子!

灰衣都来不及阻止,岑薇就已经冲进了人群,大声说道。

“姑娘,不要冲动,那是县令家的儿子,许公子……”

有好心人见岑薇一个弱女子,不禁劝道。

但是这个时候许横已经听到岑薇说的话了,他本来怒气冲冲,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坏他好事。

但是一转头,看见了岑薇,立即就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哟,今儿个本公子有福了,竟然又遇见了一个美娘子,哈哈!”

许横色眯眯地打量着岑薇,右手拿着扇子不停地敲着左手手掌心。

“美,果然美!”

他一边说道,一边靠近岑薇,并且示意他的属下们包围岑薇。

那些狗腿子跟许横呆久了,这种事情做多了,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都不动声色地朝岑薇靠近。

岑薇才不理许横,她冷哼一声,取了一锭银子给卖身葬父的女子。那银子看着至少有五两了。

“你叫什么名字,别怕,这些钱给你,还是尽早把你爹爹葬了吧,现在天气炎热,老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

一靠近那草席,岑薇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应该是尸体放久了腐烂的味道。

“奴小名盼盼,多谢姑娘,盼盼愿意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盼盼说着,就朝着岑薇磕了个响头。

“唉,你别这样!”

岑薇不缺丫鬟,自然也没打算买下盼盼。帮人归帮人,何况盼盼的身份不明,岑薇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敢随便就把人带回家。

何况她此行是要回杭州的,多带一个总是有些不方便。

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肯定够了。怕是还会有剩余。

“姑娘,求求你让盼盼跟着您吧,盼盼已经没有家人了,姑娘就是盼盼的再生父母,求姑娘了!”

盼盼在地上又紧紧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一下子就红了。

这县里自然不会只有县令最大,总有一些家世底蕴厚的人,是许横不能惹的。而许横能在县令里张扬跋扈这么久,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别说惹,就是见面的也得绕道走的。

何况他爹虽然是县令,但实际上这县里做主的却是县丞。

“姑娘,求求你了!”

许横一开口,盼盼就颤颤发抖,躲在了岑薇的身后。

“姑娘,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你要是不让她跟着你,她可就被祸害了啊!”

围观的好心人说道。

虽然没有说被谁祸害,但是很明显,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许横,那意思几乎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许横却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眼光,反而是很自豪的模样。就时跟着他的狗腿子,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你家不缺奴婢,本公子家里可还缺个暖床的丫头呢!”

许横说的赤挪挪的,一点儿都不避讳。

说话的间隙,甚至朝着岑薇抛了个媚眼。可惜他长得太丑,太胖,眼睛又小,媚眼抛得不伦不类的,更像是吊死鬼的翻白眼——笑话。

岑薇这才觉得为难,如果不让盼盼跟着自己,那么盼盼最后的结局肯定就是给许横当个暖床的丫头了。

她咬咬牙,不行,帮人帮到底,万没有这样半途而废的事情。

“灰衣,让她跟着吧!”

岑薇刚要答应,却有人更快的回答了。

“是,属下明白!”

灰衣立即应道。

“盼盼多谢公子搭救,公子大恩大德,盼盼无以为报,求公子收下盼盼,盼盼愿意为公子端茶倒水。”

盼盼很快就朝着雷力安磕几个响头,原本惨白的脸此刻透着几分的红润。

“那就跟着吧!”

雷力安说道。

“多谢公子!”

盼盼喜笑颜开,一张脸好像发光一样。

“十二,带她去买些衣裳!”

雷力安端详着盼盼一番,突然吩咐道。

十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来,带着盼盼就走。

而灰衣则是带着几个侍卫收敛盼盼的父亲的尸体。

雷力安转身就进了鸿运酒楼。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都离开了。至于许横,看到雷力安的时候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鸿运酒楼的门口,除了进进出出的客人,就岑薇愣愣地站着。

岑薇心里不知道有几分不舒服。这不舒服在看到十二带着打扮得鲜艳得体的盼盼的时候,更是难受。

“盼盼见过岑姑娘!”

打扮一番的盼盼的确很美,她身材很好,即使是成衣铺里的成衣穿在她身上都仿佛是量身定做的一般,非常好看。

岑天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

岑薇说道,从岑天泽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原本还期盼着回去杭州之后该多么好呀,现在却凭白无故多了几分担忧。

她不知道找到岑天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上了楼,岑薇刚要关门,却没有关上,一抬头却看见了岑天泽。

“爹!”

岑薇喊道。但是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爹爹有话跟你说。”

岑天泽手扶着门,所以岑薇才没办法关门。

岑薇看着岑天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怎么,不让爹爹进去说吗?”

岑天泽笑了笑,伸手要去摸岑薇的脑袋。

岑薇下意识地避开了,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了,她说道:“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薇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岑天泽很宠溺地说道。

似乎越解释越麻烦了呢!岑薇抿了抿嘴巴,不想多解释,而且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爹,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岑薇站在门边,让开一条道。

鸿运酒楼一楼是吃饭的大厅,二楼是有些身份的人才会包用的包厢,至于三楼,则是一些休息用的厢房,价格自然也贵了不少。

当然这些价钱对于岑薇一行人自然不算什么,雷力安一间,岑薇一间,岑天泽一间,就是灰衣和阿七也是各一间。

房间很简单,外面是喝茶待客的地方,用屏风隔开的里面则放着一张床和一些梳洗的用品。

桌上有现成的茶壶茶杯,炉子里也烧着水。房间里甚至还摆了一些冰块,一进来就感觉冰凉凉的,热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怪价格贵了,就是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再这么早的时候就往屋子放冰块的。

水一会儿就开了,岑薇沏茶,给岑天泽一杯。

“爹,喝杯茶吧!”

茶是君山银针,虽然不是上等的,但是下等的君山银针价格也是不菲的。

岑天泽轻轻吹开茶叶,细细抿了一小口,过了一会儿道:“不错,你的茶艺还不错。”

岑天泽评价。

岑薇没有说什么。

等一杯茶下肚,岑薇才起来给岑天泽续了第二杯,然后才道:“爹爹要说什么?”

茶烟缭绕,看着仿佛仙境一般,但这世界上哪里有仙境呢?不过是人幻想出来的,因为无法面对苦难的人生,残忍的现实,就想出了仙人仙境,不过是给自己一些盼望而已。

岑薇看着烟雾,有些失神。

前一句话说的斗气昂扬,后一句话却已经变成了蚊子般嗡嗡大小,就是岑薇自己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岑天泽并不急着说话,他先喝了口茶。

君山银针有个特性,第二道的味道会比第一道来的更香一点,先是微苦,但是还来不及品味这丝苦,很快就又变成了甘甜。

喜欢喝茶的人很多,有人喜欢茶的苦味,就像是曾经的苦难,时时提醒着现在生活的来之不易,有人喜欢茶的甜味,甜滋滋的,仿佛要滋润到心里去。但更多的人却是喜欢茶的苦后甘来,苦中有甜,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不至于被苦难打倒,也不会因为富贵而沉溺其中。

君山银针就是这样,苦后甘来,苦中带甜。才让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鹜,仿佛上瘾了一般。

但茶最早的作用哪里有那么麻烦,不过是人强行赋予的含意而已,不过解渴而已。

岑天泽眯着眼睛,很享受君山银针在口舌中流淌的感觉,香味在口腔弥漫,一直到最后一丝香味散去了,他才睁开了眼睛。

“嗯,爹爹相信薇儿是有分寸的。”

岑天泽盯着岑薇有一会儿,才说道。

明明目光平淡,没有任何的特别,岑薇却觉得一阵心虚,仿佛被看穿了一般。

她低下头,小声道:“爹爹,我知道了。”

岑天泽这才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皇家无情,不要看当今圣上只有皇后一人,但那不过是例外,生死与共,生死相依,那样的情分不是任何夫妻都能够经历的,看着的人只羡慕人前的荣耀,哪里知道背后的苦难呢?”

岑天泽没有说出口的是,如今皇上不算年轻,却也不过是中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皇后现在虽然生下孩子,却不过是个公主。

不过这些,岑天泽没有必要说出来。也不会说出来,皇家事情,不是谁都能议论的。

午时已经过了许久,酒楼的人越来越少,也越发的安静。或者说,这三楼本来就很安静,只是岑薇现在才觉得安静而已。

“那么爹呢?爹和娘呢?”

岑薇突然开口,她眼睛盯着岑天泽,那架势,就是非要岑天泽说出来一样。

“什么?”

岑天泽下意识地反问,一瞬间脸色发白。

“爹和娘之间不一样……”

岑天泽似乎要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严莲华吧!

“我明白了,爹爹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走吧!”

岑薇语气鄙夷。

岑天泽几乎就是落荒而逃!

岑薇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无非就是希望之后的绝望吧?没有希望自然就没有奢求,没有奢求哪里还担心自己失望呢?

岑薇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她绕过屏风,走到内室,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想了想,她先用冷毛巾,然后才用热毛巾敷着。

这样来回三次,效果也很明显,眼睛还有些疼,但是看着已经不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了。

“岑姑娘……”

阿七见门没有关,进来之后又没有见到人,这才出声喊道。

“嗯?”

岑薇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一抬头就看见阿七走了进来。

“岑姑娘怎么了?”

阿七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岑薇,却又瞧不出什么。

“没怎么?倒是七姐怎么过来了?”

岑薇和阿七熟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

“哦,我本来要回房,路过你这边,看你门没关,就进来看看。”

阿七解释道,又看了看房间,确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你的伤没事吗?怎么到处乱走啊?”

岑薇想起阿七的伤口,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一边又扶着阿七坐到桌子前。倒了一杯白水给阿七。

“你身上有伤,不好喝茶,还是喝点水吧!”

岑薇说道。

阿七也不客气,接了过来,一口就喝完了。

天气比较热,人也比较容易渴。

“那不过是小伤,没事的。”

阿七说道。

“有王爷在,今天肯定没有不会有事的,等把事情解决了,明天就能出发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阿七才离开。

临走前,阿七欲言又止。

“岑姑娘……”

阿七说道,但是却又不说什么事情。

“嗯?”

岑薇有几分疑惑。她笑着道:“七姐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也不用叫我岑姑娘,还是叫我薇儿好了。”

“岑姑娘。”

阿七还是这样称呼岑薇,岑薇也不好让她改,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岑姑娘,王爷其实一个人很苦,他对岑姑娘也是真心的,有些事情他不会说,不会做,希望岑姑娘能够体谅他,不要……”

“七姐,我既然叫你一声七姐,这些话就别说了,王爷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总会有人关心的,七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七话没有说完,岑薇就直接说道,而且“啪”一声,直接把门给关了。

“唉~”

阿七话在喉咙里,又吞了下去。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面色铁青的雷力安。

雷力安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

阿七赶紧低头从他身側走过去,走了一段路,阿七回头看,发现雷力安仍然是站在门口,没有挪动一个位置。

“看什么呢?”

灰衣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突然拍了阿七一下,说道。

“你干嘛?吓我一跳!”

阿七没好气地说道。

“王爷和岑姑娘吵架了,你可别上赶着啊!”

虽然经常欺负灰衣,但是阿七还是提醒着。

“我知道,我都听说了呢!”

灰衣笑眯眯地说道,好像在说,你想知道吗?求我呀,求我呀!

阿七只是白了灰衣一眼,虽然挺想知道原因的,但是刚刚才说了“下不为例”,没有道理话还在耳边还犯错的道理吧?

“闭嘴,主子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讨论的!”

阿七严肃地说道,狠狠地瞪了灰衣一眼。

灰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小声道:“我是跟你说,又不是跟别人说。你难道不是盼着王爷跟岑姑娘吵架,好自己上位吗?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似的!”

声音很小,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

阿七却突然开门,对灰衣道:“你别太过分,不然被王爷罚了,别怪我见死不救!”

说完,又是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灰衣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背阿七听到了,但是又一想,如果真的被听到了,自己肯定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的。

他也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

雷力安在岑薇的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他死死地盯着门口,仿佛要把门盯出一个洞来一般。

他的手握紧又松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自己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想着过来和好,却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啊!在岑薇心里,自己什么也不是。

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拳头又握紧,几乎要勒出伤痕来,但是雷力安却没有任何感觉,那点疼,哪里比得上心里的那点痛呢?

“好好保护她,不得出一丝纰漏!”

雷力安大步离开,明明心里恨极了她的无情,她的视而不见,可是还是担心她,担心她受伤,担心她出事。

只要一想到她会出事,就感觉要死了一般。

“是!”

走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是猛然响起非常整齐划一的声音,如果有高手在的话,定然可以知道这附近至少有七个高手。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十二站在雷力安面前说道。

“嗯,那就走吧!”

雷力安说道,抬头才发现十二还不行动。

“怎么了?”

他问。

“回王爷,盼盼姑娘如何安置?”

雷力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盼盼是谁,他眼睛转了转,嘴角紧泯,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然后才道:“带着吧!”

又低声对十二说了些话,十二领命离开。

但是雷力安并不打算解释,直接上了马车。

盼盼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好。

“上车吧!”

十二朝盼盼做了个请的姿势,但是那态度就好像是对一只阿猫阿狗,眼睛里还有点不屑和鄙夷。

“十二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盼盼,要是盼盼哪里做得不好,十二姐姐说,盼盼一定改!”

盼盼低着头,握紧了拳头,一种羞辱感油然而生。但是很快,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张天真无邪,可怜兮兮的面孔。

那副样子,仿佛十二欺负了她一样。

十二眉头一皱,忍住想要发作的心,又说道:“盼盼姑娘,请你赶紧上车!”

这时,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上车吧!”

雷力安说道。

他声音磁性,仿佛要挠到人的心里去了。

“是!”

盼盼一下子就换上另外一副喜笑颜开的脸,不过这也是真心的笑脸,因为她的眼睛都笑弯了。

上车之后,马车帘子被放下,看不见马车里的情形。

“嗤!”

十二冷冷笑一声,更多的是不屑。

真是不自量力,王爷岂是你能肖想的!

想到王爷的打算,十二甚至连嘲笑的心思都没有了。自以为是,怕是还不知道现在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吧?

马车动起来,从鸿运酒楼的后门穿过一些胡同小巷,避开了人流多的地方,往城门口方向去了。

…………

岑薇睁开眼睛,落日的余晖从窗户射进来,非常的漂亮。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有些感慨地想着。

好好睡一觉,的确是精神不错。

岑薇才收拾好自己,就听到敲门声。

“谁?”

她边走边问。

“是我!”

原来是阿七。

“我猜这个时候你应该醒了,就过来找你了,时候也不早了,一起吃晚饭吧!”

阿七提议道。

“嗯。”

岑薇并不感觉饿,但是还是接受了阿七的提议。她以为这是雷力安的安排。

可是下了楼之后,才发现竟然只有自己和阿七两个人。

岑薇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没错,除了自己就只有阿七了。其他人都不在,雷力安,岑天泽,还有灰衣都不在。

饭厅里熙熙攘攘的,都是吃饭的人,各种菜香扑鼻而来,岑薇却心不在焉。

“两位姑娘要用些什么?”

小二看见岑薇和阿七是从楼上下来的,竟然没有在二楼吃饭,那就一定是三楼的客人了,连忙殷勤地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