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为了我自己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阮云霄笑着问道。
轻轻的推了推凤儿，她说道：“凤儿，我有急事，虽然觉得很抱歉，但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我必须尽快出去，没时间了。”
“我知道，不过你能不能等一下，很快就好的。”凤儿抱紧了阮云霄。
两人的发丝在空气中纠结在了一起，凤儿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令阮云霄有些心惊胆战，虽然她知道凤儿很善良，她应该是不会伤害到她的。
但是，她不知道凤儿在那种强烈的悲伤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坦白说，如果换位思考的话，阮云霄都无法预料到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行为。
凤儿将头放到阮云霄的肩膀上，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到了阮云霄的身上，紧紧的抱着阮云霄，眼睛看着远方，那个地方，渐渐的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一年那一天，山花烂漫，芳草萋萋，他们一起游走在山峦间，采摘各种草药，学习各种各样的医理。那时那地，繁星满天，萤火虫在飞舞，他的手中有一个世间最美丽的花环，他想要在星空下许下一个承诺。
她阻止了，他让他安然的睡着了，然后，在那样一片青草地，那一个轻柔的如梦一般的吻，她的嘴唇如羽毛般柔软的落下去，星辰闪烁，再也没有比那儿更美妙的事情，她将自己全部的真心托付。然后，离开。
她给自己留下了最美的回忆，她决定用一生去想念，可是，连这点念想都做不到，很快的，那些甜美的梦全部都被打散了，换做了一个地狱一样的场景。在一次失去神智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尸体中央。
所有的美丽瞬间倾覆，以往的回忆越是甜美如今的情景就越是残酷，她给他留下的那一片纯白的羽毛也已经被鲜血玷污。
血流成河，心碎梦断，她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心中的那个他，选择用仇恨将自己蒙蔽，再也走不出来。
两个孤魂，一起在世间游离。
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心痛，几乎没有交集，也不能有什么交集。
直到他找到了另一个灵凤，他已经失去理智，他心中只有恨，他只想要杀人。其实，她一直都在他的附近，她知道他，却不去找他。
最后，她看着他施展了那个阵法，她看着他走入了万劫不复。她在最后的时刻，现身了。
他们的目光，交汇了。旁边的地上，躺着已经失血过多的阮云霄，她已经快要破了阵法了。
而他，已经要消失了。
他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她，却似乎不认得她一样，只是盯着阮云霄。盯着盯着双目就变得血红。他没有哭，但是，眼角却流了血。
其实，那个时候，她是想上去问清楚的，你究竟记不记得我了？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你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样子，只记得恨着我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她阻止了他在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拿着刀的手，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想听他叫一声凤儿。
他却说，不要阻止我杀人。我要杀了凤儿。
他说了凤儿，但是却是对着阮云霄。那个时候，她没有说话，只是抱起了阮云霄，然后转身离开。
然后在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着他逐渐的，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她不是不想救他，她是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从他用处那种阵法的时候，她就已经救不了他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但是那个时候，她是出奇的平静的。她还在笑，笑得很灿烂。
她还对阮云霄说，她说阿龙没有死。
不过，打到最后，离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心里那股悲伤才越来越绝望的弥漫开来，她终于落下了泪，哭的泣不成声。
千年之后，他根本当她是个陌路人，他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他只记得她的气息她的身份她身上那让他觉得恐怖和仇恨的力量。
千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阿龙，我应该彻底对你放手了，美好的，残酷的回忆，都会消散的，全部都会，慢慢的消散开来。
随着我的离去，也都会消散于天地之间了，也许，唯一还会记得的，就是这个人了吧。
想到这里，凤儿更紧的抱住了阮云霄。眼泪打湿了阮云霄的衣襟。
阮云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也再度抱紧了凤儿。
凤儿周围的力量开始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似乎汇聚了这个空间里面的所有的灵气。
凤儿开始微笑，很自信优雅的微笑着。她说道：“阮云霄，马上，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再给你个机会，你猜猜看，好不好呢？”
阮云霄无奈的看着凤儿，说道：“好啊，我猜你应该不会伤害我对不对？”
凤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还有呢？”
“我猜，你跟我打，是为我好，因为跟你打完之后，我真的发现自己控制力量控制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阮云霄说道。
“这一点，就算你猜对了吧。还有呢？”凤儿笑着说道。
阮云霄看着前方，周围的灵气一点一点的汇集，那股力量越来越可怕，可是，她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她的心里十分的平静安宁。
她淡淡的说道：“其实，我猜不到你现在想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没有恶意的，你的体内没有一点杀气，我感受不到敌意，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我相信你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凤儿听着阮云霄的话，笑得更加的灿烂了，她说道：“算你猜对了吧，对了，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阮云霄问道。
“我说，如果你猜到了，我就死在你面前，哈哈。”凤儿大笑起来，然后淡淡的说的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她说的“死”，指的是神魂俱灭，永不超生，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
阮云霄身体一震，开始想要挣脱开凤儿的怀抱，她说道：“凤儿，就算他死了，你也不需要这样，听我的，放下一切，入轮回吧，等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你就忘记前尘往事了，你就可以摆脱这些，你就可以不再执着于过往。忘了吧。”
凤儿更用力的抱住了阮云霄，说道：“我怎么能忘？他都已经消失了，我忘了他，他就真的不存在了。我不想忘，也不能忘，我已经看透了，却还是放不下。而且，我身上杀戮太多了，我是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可是……”阮云霄的身上也开始汇聚起灰色的气息。
但是，很快她就发觉自己动不了了，那些灰色的气息已经浓郁到了快要凝实的地步，在阮云霄的周围飘荡着，挤压着。
让阮云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阮云霄使劲的想要挣脱，却还是没有办法，于是焦急的说道：“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傻事，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啊。”
凤儿的手放到了阮云霄的后背上，眼神执着坚定。
手中一点一点的气流慢慢的汇集到了一点上，然后顺着阮云霄的身体，进入了她的体内。
那是凤儿在鬼界中积聚的所有的力量。
阮云霄瞪大了双眼，想要动弹却根本做不到，感受着那股力量，身体微微的颤抖。然后说道：“我知道了，凤儿，你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我也没有帮助过你，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却为我做了这么多。”
凤儿微微笑着说道：“是啊，萍水相逢而已，不过，你身上的灵凤气息就是让我想要亲近，我们本是同源的，只不过我走错了路，我切掉了自己的根源。要不是你，阿龙也不会死，我们之间的那种宁静也不会打破，其实，我该恨你的。”
阮云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要不是我，你不会眼睁睁看着阿龙死的。”
“但是，我真的一点也不恨你，反而很感激你的出现，因为，正是你的出现，才打破了我们维持了千年的僵局，如果你不出去，我也不会看得这么透彻，也不会了解到阿龙的仇恨有多么的刻骨铭心。他恨我已经恨到了那样的一个境地。”
“一直以来，我和阿龙都被各自的枷锁困住了，我们都无法解脱，我内疚自责痛苦悔恨，而他，抱着仇恨疯狂了那么久。我们都无法入轮回，只能各自飘荡。你的出现，让我看清了他的恨，也看清了自己的爱。”
凤儿的嘴角荡起一股苦笑，然后继续说道“我救你，其实是为了他，我帮你，则是为了我自己。”
“我杀了太多人，虽然那些实非我所愿，但是，毕竟是我造下来的杀孽，我还是应该自己去承担，你就让我，好好的为自己赎罪吧，我知道，我的力量，在你的身上，可以用到改用它的地方，可以解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