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扎哈的野望（上）
贝伦，罗兰帝国的国王，此时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面前。罗兰帝国位于整片大陆的东南角，大陆有近5000万平方公里，而罗兰帝国，只占据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领土。大陆往东，是一片宽广的海域，罗兰帝国偏安一隅，正在从8年前的那场大战中的创伤逐渐恢复过来。得利于罗兰帝国对内柔和的政策，国家和人民得以修养身息。
是的，虽然罗兰帝国骑兵的铁蹄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但罗兰帝国实在是称不上幅员辽阔。没有土地，就没有资源，资源的匮乏，使得国家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显得那么的脆弱和苍白。罗兰人的悍勇的传统，不如说是祖辈多年为生活所迫，逼出来的一往无前，和一无所有就不再害怕失去的信念所带来的果敢。往西看去，还有如此多的土地等着自己去征服，去蹂躏，奈何多年征战，早已让臣民喘不过气来。如今，已经修养了八年，国库再次充裕，兵将也日益雄壮，人民的生活安稳富足。也许，在自己垂垂老矣之前，还能再次跨上战马，提起骑枪，看我如何在敌人的大军中纵横驰骋！
但是教会的日益强大，也让自己心神不宁。教会不是大陆土生土长的产物，最早的传教士，自称是从西边远渡重洋，登上了这片他们口中神奇的东方大陆。他们在西海岸，开垦荒地，最初只有一个全部是传教士组成的小城镇。随着在大陆前哨基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传教士，从西边涌了过来。短短数十年，他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整片大陆的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向民众宣扬他们伟大的真神，是如此的慈悲，睿智，强大。大陆本身并没有浓厚的宗教氛围，民间也只有一些自发的小型组织向民众宣扬自己的教义，甚至于天真烂漫的大陆人民，会对他们教义反复追问，很多次，都让围观的民众哭笑不得。
但是教会的出现，打破了人们对于宗教混乱的印象，他们的教义严谨，教条清晰，传教士更是狂热。随着大批信众的依附，教会的实力在短短的数十年里，就发展到了一个让人咋舌的地步，这时，它展现出了自己强烈的倾略性和排他性。教会实际控制区域内，任何其他宗教的势力，都没能幸存下去。他们被狂热的信徒，手段狠辣的异端审判团从乡村、城镇、甚至于山林中，驱赶出来，然后逐出教会的领地。不是没有勇敢的组织反抗教会的独裁，他们咒骂着，哀嚎着，哭喊着，沉默着，被异端审判团的人，绑在了柴堆上的柱子上，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教会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领地，他们派遣出教士团，出使各国，要求传教权，并且建立自己的教堂，收纳信徒。米斯帝国和塔尔帝国作为反对方的代表，一时之间，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而冲动的米斯国王的独子，更是在宴会醉酒之后，和出使米斯帝国的红衣主教发生了争执，一时失手，杀死了这位使团的领袖。剩余的使团成员，拼死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引发了轩然大波。教会在东部大陆，总共也就只有6位红衣大主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异国他乡，教会自然忍无可忍，要求米斯帝国交出凶手，严惩不贷。米斯国王老来得子，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大战，就此爆发。
···
“陛下，教会已经攻下了樊尔城。”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贝伦的背后。
“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樊尔城，教会真是肯下血本。双方伤亡如何？”
“教会五万精锐没有伤亡。”黑袍男子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怎会如此！”贝伦猛地转身，盯向黑袍男子，语气中充满了震惊。毕竟，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以战争的眼光来分析事物的习惯，早些年受邀曾经去过一次樊尔古城，对于那座雄壮的军城，自己也是惊叹不已。五万精锐？如果是自己带兵五万，或许能拿下这座雄城，但是伤亡绝对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教会军队竟然没有伤亡，见鬼了，难道樊尔人开门投降了吗！
“据说，教会此次出动了圣堂刺客，潜入城市的西南角广场之后，展开了传送门，异端审判团随后突入。。。”
“这。。。”贝伦只能一声轻叹，教会底蕴深厚，无数高手隐藏其中，这是只有短短300年历史的罗兰帝国，无法比拟的。“樊尔人的情况呢？”
“陛下，世界上，已经没有樊尔人了。”
贝伦颓然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教会对于敢于反抗自己的势力，拒绝投降的城镇，从来就没有过仁慈。扎哈，这个老神棍，来到罗兰帝国，态度谦卑，对于帝国苛刻的要求，也都一一答应，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教会在罗兰帝国式微。只是一味的要求，在罗兰境内，几个大型城市中，兴建教堂，以便罗兰人中的虔诚信徒，有个做祷告的地方，甚至于，建设教堂的费用都是教会自己出的，雇佣工人，购买材料等，都给所在的城市带来了大量的税收。可笑的是，那些城市驻守的领主，多是些鼠目寸光之人，只看见教会蓬勃发展带来的税收和政绩，全然不顾教会在罗兰境内力量逐渐膨胀可能招致的恶果。之前自己提议对教会征收重税，竟然还有领主出来反对，表示不可竭泽而渔。荒谬！米斯帝国悲剧就在眼前，只希望这些无能之人，多少能够清醒一点。
···
扎哈，全名，扎哈·古。古这个姓氏十分少见，但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扎哈10岁加入教会，做了一名苦修士，13岁被发现有神术天赋，转而修习神术。18岁那年，自愿去当时还是信仰荒漠的科瑞帝国传教。他最初进入了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早已消散在扎哈的脑海里了，他独自一人，在小镇兴建了教堂。温暖的微笑和谦虚谨慎的态度，让人总是不难对他生出好感。凭着自己精湛的神术，在小镇救死扶伤，小到孩童玩耍之时的磕磕碰碰，大到猎人进山打猎被老虎抓的肠穿肚烂，扎哈都尽心尽力，为其医治。短短三年，小镇的居民就已经半数都依附教会，成为了最为虔诚的信徒。
扎哈的奋斗史，堪称教士的典范，教会总部位于西海岸，但是罗兰帝国却几乎在大陆的最东边，两地相隔近两万公里。教会誓要把神的荣光播撒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东边那个广阔的信仰荒漠，正急需神的声音，为他们带去救赎。是年25岁的扎哈神父，放弃了自己手下蓬勃发展的教区，挥别了前来送行的信徒，带领着另外200余位甘愿奉献的教会精锐，踏上了征途。经过5年的艰苦跋涉，扎哈还是站到了罗兰的土地上，200余位同伴，已经有半数回归神的怀抱。艰苦的旅途、凶悍的魔兽、卑鄙的地精、强壮的兽人、排外的精灵等等无数困难，扎哈凭借自己优秀的神术天赋，敏锐老练的直觉，带领队伍九死一生，终于还是闯了过来。
扎哈一进入罗兰境内，当时还是王子的贝伦就收到过消息，罗兰军队对这只目的不明的队伍，抱以最高的警惕，一直都有专人负责观察记录他们的动向。结果，传教士在扎哈的指挥下，一进入罗兰境内，就避开了各大军事重地，也不和贵族来往，所去之地，无一不是环境艰苦、穷困混乱之地。他们开山裂石，修路架桥，指点民众医术，教授小孩子文字，每到一处，必然修建教堂，虔诚的祈祷。无数受过帮助的民众，心怀感激，在教士无微不至的感怀之下，加入了教会。前任罗兰国王昏聩，眼见传教士并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就听之任之。扎哈一路传教，一路向东，耗时5年，终于到了罗兰王城。此时，扎哈已经35岁了。也就在这一年，25岁的贝伦，在经历了血腥的王室斗争之后，击败了自己几个兄弟，登基加冕。
扎哈适逢其会，对外宣称，贝伦乃神选之人，天生就该是罗兰帝国的国王。五年的幸苦耕耘，扎哈在普通民众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声望，民众对于扎哈的话深信不疑。贝伦初登大宝，正是需要稳固自己统治的敏感时期，扎哈自作主张的宣传，对其稳固自己的权利有着巨大的好处，也就没有出面澄清。当扎哈求见国王，并且当庭请求，在罗兰王城建立罗兰大教堂的时候，贝伦想过拒绝，可这样，就得放弃庞大的教会信徒的支持，孰轻孰重，委实难以抉择。又有大批贵族情愿，无奈之下，贝伦只好答应了扎哈的请求。十年过去了，罗兰大教堂，已经变成了罗兰城内一处宏伟的建筑群。教会感念扎哈的功绩，晋升其为红衣大主教，全权负责教会东部事宜。
贝伦听闻樊尔城的陷落，扎哈肯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不知道这个老狐狸，这次趁着教会的大出风头，又打算如何兴风作浪。还好，查尔斯的儿子，前些日子和教会的那档子事，至今还没有扯清。想必扎哈也得顾忌查尔斯的面子，不敢狮子大开口。政治斗争，从来都是靠实力来说话，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份量，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粉饰太平的手段，毕竟，没人希望天下大乱。
行走在王宫里，扎哈心中难免欣喜，此次大胜，正是破局的好机会。教会进入罗兰帝国已经二十年了，扎哈也很怀念当年才到罗兰城的意气风发。今年，自己已经45岁了，在罗兰城苦心经营了十年之久，才勉强打开局面，可是贝伦这个人，一直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很多次，自己试图介入罗兰的政局，扩大教会的影响力，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凯尔受伤的事，是个误会，也是个机会。借此良机，给凯尔一个教会名誉骑士的名头，并承诺成年之后的凯尔可以出任罗兰教会骑士团团长，名誉上的，哼，想必查尔斯那个家伙也会答应。他儿子斗气之路断绝，军功立身的家族，继承人是个废物，想必也无法长久，教会这个后盾，就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了。这次趁着教会东征大捷，一定要拿到教区的税权。
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发现前面带路的侍女已经不知所踪。昏暗的长廊，在烛火的照耀下，到处都是杂乱的阴影。前方突然出现了三个笼罩在漆黑长袍下的身影，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也缓缓走出两个装束相似的人。哼，有趣。在王宫里行刺，挑拨王室和教会的关系，米斯帝国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那么，罗兰帝国和教会起了刀兵之争，得利的是谁？难道是周围几个对罗兰有敌意的邻国所为？不，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潜入王宫，如果大费周章混了进来，怎么看都是干掉贝伦的好处更大。难道是贝伦，不，他不是如此愚蠢的人，军中的探子并没有回报圣罗兰军团集结的消息，仓促之下和教会开战，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嘿，还真是被小瞧了呢，区区五个中阶法师，就想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