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的开始与结束
“你们不是总嘲笑我烂尾吗？现在既然大爷我重生了，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烂尾！”
——BY 某烂尾成性的流浪者
……
……
“你们不觉得，现在空中正在与那位公主对峙的……大头娃娃……有些眼熟吗？”
11区异界防卫厅，特大灾害对策特别行动组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道语气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这个声音刚才在菊原女士的耳麦中也有出现过——事实上不止这个声音这个人，目前在对策组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全都在通讯链路中发过言——由于这个链路本身明显已经被华夏方破解了，所以这句话菊原女士对面那位其实也听得到。
不过那位目前依然在以患者自居，所以并不打算介入对面对策组的讨论，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与之相对应的，11区那边似乎已经有一部分人察觉到了这个事实，所以一直在保持沉默，其中就有菊原本人在内。但另外一部分人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所以有第一个声音作为开头，很快其他几个声线相当年轻的也加入了进来。
“从外形上看不太出来，不过我觉得那好像不是娃娃，而是一台人形机体。”
“哈？小鹿你说啥呢？这里可不止你一个驾驶员，我怎么看不出那玩偶跟机体有关？倒是里面的人恐怕能直接使用法术差不多。”
“你们说的大头娃娃，用圈内的专有名词来说叫‘大偶’。而现在空中那个大偶的人物原型应该是美丽祭师系列心跳剧集里，外号‘钻石之心也会受伤’的雏燕六花。”
“明白了，但是沙太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咦？不是ROBOT吗？那就没劲了。”
“哈哈，看来还是我说的对，人在那个大偶服装里应该也能使出法术的。”
很显然，最后那句解释跟没有差不多，前面发言的那几个人依然不太明白最后那略微有些畏缩的少年声线到底在陈述什么。
于是很快地，方才也曾经出现过的另外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虽然一听就知道他已经竭力忍耐过了，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急切与躁动。“你们几个小家伙，大偶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低劣的装甲与外套之类，尤其是这具钻石裂痕，根本就是非卖品。想当年我提前三天去排队，都没能拿下她……”
“她？厉子先生您是不是用错了代词？最先开口的白色短发少女表情略微有些疑惑，不过也看得出她是习惯性对每个细节都提出追问。
“他那种爱好没必要去多了解，我看蕾姆你应该更加关心那大偶里的施法者是谁才对。”名为小鹿的机甲驾驶员从刚才起就对话题失去了兴趣，所以这次开口的是红发过肩的另外一位少女。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就算我能得到钻石裂痕，也不是自己拿来穿的，而是收藏啊收藏！”
“刚才的确是我说的不太清楚。”眼看着栗子哦不厉子先生间接将话题引到了越来越偏的地方，名为沙太的少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依然有些怯懦地开了口，“厉子先生说的也没错。这种大偶虽然的确能在里面放人，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官方宣传推广活动中，由专业人员来穿着，并且还要完成强度很高的舞台打斗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像厉子先生这样身形富态的人即使能穿上大偶，也依然满足不了之后的剧烈运动需求？”
“是的，通常情况下这种大偶都是由身高150左右的运动系女生来穿的，跟平常商场外那种普通170以上男性穿着的玩偶装有很大的区别。”
“没错没错！只有娇小的女生才能在大偶的舞台上辗转腾挪，里面的人稍微高一点，整套大偶的外观高度就会暴涨到两米以上！”
厉子先生又忍不住插话进来，只不过他显然被限定版大偶摄住了魂魄，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事实。
而这个事实则立马被红发少女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可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套人偶服已经超过了两米高啊，你看它跟军服公主的头发对比……”
“该死！这个混账！！”厉子抢上一步，恨不得将监视屏抱在怀里，“我也想……我也想像这样亲自穿上啊啊啊啊！！！”
顺理成章地，这种毫无意义的哀嚎被办公室内众人主动忽略了过去。
“沙太，你好像依然没有说完。”
“是的，蕾姆小姐。事实上你一开始说的那句并没有错。美丽祭师系列本身的确跟这次事件无关，但是前几天牺牲的桃香小姐，她所在的《魔法杀手·桃香》曾经被很多业内人士指出过，在许多设定的细节方面参照了美丽祭师系列。”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果论影响力和观众们那边的承认力的话，这位钻石裂痕比桃香还要强大是吗？我刚才以你提出的几个词作为关键字搜索了一下，结果告诉我说美丽祭师是国民等级的动画作品……”
“哼，没错。”另外一位早就站在办公室里，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头发数量也最少的中年男子貌似也忍不住开了口，“国民公司出产的国民作品，以菊原女士的面子都请不来那个超一流公司的人！”
“是啊，别看现在这个办公室里的对策组成员很多，但根本就是些撑死二流的小虾米。如果不是那大偶里确定是来自华夏的人，我还以为某公司终于勉强伸了一根小指头过来怜悯我们呐。”
又有一名中年男士加入了讨论，不过他们的声线与少年少女们相比，明显多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憎恨。
没错，并不是单纯的嫉妒与羡慕，而是那种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没有交集的憎恨。
与其说是针对那个国民公司的，倒不如说更多是对自己的那种。
“但是，这样一来就又有不对的地方了。如果现在瞬移过去那位真的来自华夏，那她便必然不是美丽祭师世界穿越过来的主人公。可如果她不是异世界来客的话，这种看起来能够与军服公主抗衡的能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们是不是需要先找菊原女士申请一下，看她能不能拿到‘大偶中人’的资料？”
“我觉得，比起这个来，确定菊原女士对面的那位患者身份，对我们来说可能更加实际一些。”刚刚还在咬牙切齿的厉子先生突然丢来了这么一句，“那个家伙可能的确是来疗养的，但我并不认为他能够被华夏控制。”
“你这么一提的话，我也的确想到了一个人。你刚才是不是在闯进去的时候注意到了什么细节？”
“正常情况下，我眼里应该除了钻石裂痕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那家伙很可能是王超……”
“王超？”
“王超！”
“王……超……”
“什么？那个能跨国过来跟手冢大神合作的？”
“太极传人，武破虚空，虎头蛇尾，过卅不胜？”
“不会吧？是那个怪物？！”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最近那三五个坑他不是已经装作填上了么？”
“以启创的顶尖特种编辑团都控制不住的他，怎么会像屏幕里这么老实？”
办公室里的气氛简直被王超两个字直接点至爆炸，原本那几个一直矜持着没有开口的成年男女，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几乎同时瞬间呼喝出声。
仿佛王超两个字本身就带来了梦魇，代表了混乱一般。
相对地，反倒是除了沙太之外的少年少女们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很快地，明显作为智能但当的银发蕾姆便从网络上查到了相关信息——
王超，男，39岁，华夏人，笔名流浪的蛤蟆，取其人在天涯，飘萍浮沉之意。
华夏最大在线小说网站，启创中文网最早的VIP作者之一，启创中文网虽然不是最早实行网络小说收费阅读的，但王超却是最先拿到四位数以上纯分成稿费，可以说一手支撑起当时启创的奇人。
然而这个人最恐怖的地方是，网络创作十余年，作品从来没有超过三十万字。
明明每个都是稍作培养便会成为顶尖IP的作品，他总是在设定完全展开，剧情即将进入高潮时戛然而止，将小说彻底完结。
著名的《斗罗陆》、《破苍穹》、《佛本道》、《完美界》、《噬星空》《我冠军》《如是宅》等等，全部出自他的手笔。
哪怕在实体出版上，他也颇有建树，比如《逆流伤》《猿王传》《龙血裔》，动辄拿下销量和收入双榜冠军。
甚至这还不是他所创造奇迹的全部——身为纯正的华夏人，他居然能用流利的英语与和语写作，《哈利波特大》《挪威林森木》《冰火九重歌》都署着他的鼎鼎大名……
“所以说，这种能够驾驭几乎全部题材，每一本小说开头都能牢牢抓住无数读者的家伙，绝对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而且华夏那边的编辑可不像我们11区这里这么无害，作者交不出稿子充其量关到地下室写完为止那种。启创那种顶级网站的顶级主编各个是解剖和心理双料博士，听说他们有一种能够对双手和思路造成危害最小，但对作者本身施加的痛苦最为极致的催稿方法。”
“这个我也有听说，好像那边的作者如果忍不住折磨发起武力反抗的话，启创那些华夏某特种作战部队退役的责编则会在最短时间内给予镇压……”
“但是这些招数都奈何不了那个王超，他最开始在网上透露自己是太极传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少数没有讽刺他的人也没把这个细节当回事。毕竟华夏那边有个传统，任何作者都不会写出比他自己还要强的角色。11区这边业内一直以为那是华夏作品注重写实风格的关系，完全没人想到那是另外一个意思。”
“对对对，据说王超在某次拖稿的过程中，不但轻松战翻了启创那边的顶尖编辑队伍，甚至在与随后赶来的华夏王牌装甲队伍足足战斗了三天三夜。”
“由于战场是在王超自己选定的荒郊野外，一般人根本了解不到当时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只是听说那个王牌部队随后足足休整了半年，而王超却毫发无伤地飘然而去……”
办公室里的成年人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每个人都红光满面滔滔不绝，就连平时走高冷路线的某位女士都能够插进去聊得欢天喜地。
这种莫名的狂欢多少有些吓到了搞不清状况的少男少女们，有关王超的话题貌似沙太小哥了解的并不多，充其量也只听说过流浪者与手冢公司共同开发IP什么的。
至于蕾姆为首的那几位，就更加对华夏那边的创作者轶事没有直观印象了。
而且只要有正常逻辑思维能力的，就会越听越不对劲。
这些成年人们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的，哪里是华夏的创作者？
任何一个拥有类似传说事迹的，根本都足以在幻想世界里担任主角或者BOSS了好不好。
是不是最近的对策组工作压力太大，这些不堪重负的业内人士已经产生了集体幻觉，把华夏那边的幻想作品当成真人真事来描述了？
“不，蕾姆，可能他们是正确的也说不定。”组内通讯链路中，久违地出现了菊原女士的声音，“如果你站在我现在的位置，恐怕就能直观地感受到，对面这位绝对不是来治病疗养的患者，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创作者。”
“可是，菊原女士。”
“这些天来，我除了接触过你们这些心地善良的异世界来客之外，共事最多的明显还有厉子沙耶这些圈内比较有名气的创作者。相信我，对面这位流浪者老师，在各种意义上都具备了超出了我认知的恐怖。”
“好的，我相信你的专业和冷静，菊原女士。”银发蕾姆习惯性地翻开了自己的魔导书，那是她手头最为强大的世界级道具。“不过，另外一位，穿着大偶的人呢？”
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通讯频道中只剩下电流噪音的沙沙声，而对策组办公室里兴高采烈讨论王超的成年人们也似乎一个个清醒了过来。
是啊，王超的传说再恐怖，他本人现在都优哉游哉地站在菊原女士的对面。
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瞬移到既定的最大BOSS——就是前些天已经轻描淡写地在那场核爆级战斗中，杀死了魔法少女桃香的军服姬——眼前，明显还故意高出半个身位的大偶服穿戴者，又会是怎样的存在呢？
于是接下来，两个办公室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再次将视线投到了监视屏幕中，仿佛没有半点火花的“空中战场”。
“王先生，您……”
“不用说了，我真的无所谓。”华夏神级创作者，流浪者脸上微笑依旧和蔼万分，“你们最好祈祷某位傲慢的公主，不会真正激怒她面前那位大人吧。”
……
政府办公室里诸多讨论稀里糊涂进行的同时，遥远的空中战场上其实并没有片刻停歇。
不过大部分时间外号军服姬的阿泰尔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对面大偶的回应也一直是“FUMA”“FUMA”。
暗地里，阿泰尔已经运用了不下两位数的各种攻击技能，但对面的大偶甚至连半根绒毛都没有掉。
沙太小伙能够看出来的东西，阿泰尔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从网络上搜索了出来。而且与银发的蕾姆不同，虽然军服姬自己也算是外来客，但她却对11区网络上现实里的二次元文化异常熟悉。
如果说像他们这些外来客的能力更多取决于眼前这个“神位面”观众读者的承认力的话，阿泰尔当初杀掉桃香时已经用了全力，甚至是借助了网络上对《魔法杀手》本身的恶意和反对才侥幸成功。
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美丽祭师位面里的角色，这套大偶并不算华丽，但却完美遮掩住了穿着者自己的信息。
是的，哪怕里面真的是个远处对策组里随处可见的肥宅，阿泰尔也不能保证刚才所有的尝试到底能不能对其造成影响。
何等可怕的……华夏怪物。
然而，阿泰尔并没有惊慌，而且她在刚才持续进攻的同时，也顺便给自己刷上了起码三重的冷静术。
对面虽然毫发无伤，但从大偶内FUMA半天没有传出其他声音这个细节来看，对面或许并不是真的肆无忌惮，很可能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正常发言，自然也无法针锋相对地施展反击。
那么这种空有防御力的乌龟壳，只要无视就好了。
又或者，找不到漏洞的话，不如采取什么措施，让对方主动把漏洞暴露出来？
比如……美丽祭师这部作品，对方应该真的很喜欢吧？
而且综合一下现有情报，对方之所以径直找上门来，是不是多少也有些同类作品《魔法杀手》主角在自己手下湮灭的理由呢？
眼珠略微转动了一下，军服姬决定再开一次口。
……
“别作死别作死别作死……”
全身关注盯着战场的菊原对面，王超突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居然开始沉声碎碎念起来。
……
“钻石裂痕……是吗？”阿泰尔的用词一如既往地简单，直接，“虽然名气比魔法杀手大，经常洋洋得意宣传对方抄袭。”
“FUMA？”
“但其实……该不会这么在意抄袭的，是因为这个过气的系列作，早就只能重复自己了吧？”
“FU……”
“所以，桃香轻易败给我之后，你们，兔死狐悲了吗？”
“……”
……
“完蛋完蛋。”不止是嘟哝，王超这边甚至都开始情不自禁地搓起手来。不过在轻轻抬臂敲了下自己额头之后，他的声音又正常了，而且是毫不犹豫地转向了菊原这边。“贵国之前申请援助时提出的条件，什么时候能够完全兑现？”
“哈？”菊原稍微有些措手不及，并且完全理解不了对方话题的跳跃性。
……
“被我说中了，生气了？还是后……”
略带得意和挑衅的腔调被硬生生打断了，
军服姬身前的透明护罩骤然亮起，紧接着便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片片消散。
“我本来……”对面的大偶身周也亮起了浅粉色的光晕。
这情景其实有点可笑，但现在的阿泰尔完全笑不出来。因为在防护罩破碎之后，她暂时只能凭借自己的身躯去硬抗对面无声而暴虐的能量风暴。
然而大偶本身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头部渐渐飘起，而身躯部分也柔和地从穿着者各个位置似慢实快地脱落，然后重新组合成完整大偶。“……只是想随便敷衍一下，就交任务的……”
“这……这就是……美丽……”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愿落了气势，军服姬的声音挣扎着响了起来。
但根本还来不及说完，便在迎面而来的至强能量流中被轰得粉碎，阿泰尔自己也随之被直接扫至近乎千米开外。
“住口！”
与大偶钻石裂痕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相对小了几号的华丽洋装，合体熨帖地穿着在素面朝天，颜值惊人的少女身上。与作品原设略微不同的是，雏燕六花并没有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
“你根本……不懂Q娃的……一丝一毫！”
瞬移，举拳。
雷暴，轰落！
……
……
那一天，王超终于被迫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LO装少女所支配的恐怖，还有被囚禁在六千字全勤中的那份屈辱……
“你，就是流浪者吗？鬼之王超，果然名不虚传。”身着华丽的黑色哥特系洛丽塔裙装，外表几乎完美无瑕的顶级美少女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负手而立。
右手缓慢而无力地撑在身前石质地板上，以半跪姿势猛地倾身，在数道令人牙酸的骨骼关节咬合声中，王超带着自嘲的微笑略微活动了一下强行复位的臂膀。“别装了，怪物。”
“如果……我是鬼的话，那你……就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