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一回想起前两晚的景象，结合这手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显然是又喝上了。
祁天又觉得脑仁隐隐作痛起来。
“你先呆着别动，别拿脑袋磕桌脚了，我马上过来！”
祁天一路开车狂飙，生怕宗雨来想不开，闯了几个红灯，连车都没停进车库，就锁了，直接往楼梯间跑。
这间公寓还是宗雨来前几天买的，是个二手房，还是那种老小区的八楼，连电梯都没有。
祁天这几天连着跑上跑下，八楼跑下来，气都要跑断了。
他当时还纳闷他家里好好的别墅不住，跑来买个二手的干嘛。
现在仔细一想，八成又是觉得什么不想在女神面前留下骄奢淫逸的印象，于是买了这个楼梯房。
简直就是有毛病！
祁天一手叉着腰，一手按在栏杆上面，他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爬半天才只爬到了六楼。
“靠！”他暗骂了一句，扶着楼梯一口气爬上了八楼，这一次防盗门也没关，祁天直接走了进去。
宗雨来捏着个啤酒罐，倚靠在餐桌桌脚上，微微仰着头脸上干净的没有一丝水渍，红晕也褪去了大半，应该是酒喝的不多，他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吊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前两晚的歇斯底里，这种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祁天感到了背后一凉。
“宗雨来？”他小心翼翼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极轻，就怕刺激到对方。
“嗯。”宗雨来鼻腔中发出了短促的气音，他侧过头，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罐，随后他伸手向身后掏了一下，丢出了一个东西。
祁天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一罐深绿色包装的啤酒罐被他握在手中。
“来一口。”宗雨来抿了一口，又举起酒罐冲着他手中的啤酒罐撞了一下。
祁天根本就不敢刺激他，就怕他又一时想不开的撞桌脚。
良久，祁天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怎么样，你那边？”
宗雨来下巴抬了抬，他端起酒罐，又喝了一口。
“签了合同。”
关于《月亮公主》，祁天也略有耳闻，早在宗雨来小时候就和他闹着要拍续集。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不过小时候的一时儿话，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董事会那边同意了吗？”祁天问道。
宗雨来点点头。
这会儿，祁天也惊讶起来。
“你竟然说服他们同意了？”
听到他的这种语气，宗雨来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就……就是……”祁天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罐，斟酌着语气，“拍这种片子的续集吧，感觉有点不太现实。”
“怎么不现实了！”宗雨来‘啪’的一声把啤酒罐往地上一放，“这是怀旧，懂不懂！《哆来A梦》年年都出剧场版，《蜡笔小新》都有不少续集，《月亮公主》怎么不能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天连忙解释，他抓了抓自己的鼻尖，“就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儿时的事情你还会记到现在。”
宗雨来看着他，这目光弄得祁天有些不自在。
“我懂你的意思了。”
祁天愣了愣。
宗雨来仰头靠上了桌脚，他脸庞泛红，像是喝醉了，但又不是那么的醉。
“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做的事情，非常的匪夷所思？”
祁天想了想，他观察着宗雨来的表情，再三确定他现在情绪稳定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至少……我不会跳变身舞什么的。”
“那是我喝醉了！”宗雨来恼怒的强调起来。
你现在也不见得怎么清醒，祁天心想。
“她看了我写的剧本。”
宗雨来突然说了一句。
祁天一怔，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剧本。
“你小时候画的……那个蜡笔画？”
宗雨来狠狠的一点头。
“我跟她讨论了剧本。”说到这里，宗雨来瘪了瘪嘴，似乎是有些郁闷，但还是将当时庄妍说出的剧情复述出来。
“我觉得吧……庄妍说的那个剧情还可行，至于你的……”祁天虽然没看过蜡笔画，宗雨来护得严严实实，但也听他说过里面的剧情，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祁天没想到宗雨来现在都还惦记着，一时间，他心情颇为复杂。
他斟酌着用词，想着说得委婉一点。
“幼稚。”宗雨来代他说出了这个词。
祁天顿了顿，缓缓的点点头。
“你们都是这样！”宗雨来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暴起的站了起来，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日本的《哆啦A梦》和《蜡笔小新》出剧场版，不是一样的升级打怪吗？为什么换成《月亮公主》类似的剧情就变成了幼稚？”
祁天一时语塞，竟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似乎是累了，宗雨来指着指着，又缓缓的坐了下来，倚靠着桌脚。
宗雨来:“我喜欢她。”
祁天:“谁？”
宗雨来:“琪琪公主。”
祁天一时无语，心想宗雨来怕是又醉得一塌糊涂。
“你还真喜欢琪琪公主啊。”
他感叹了一声。
似乎每个粉丝都会幻想着与偶像结婚的景象，但都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多都已经淡忘消逝。
祁天余光瞟了宗雨来一眼。
坚持这么久的，还挺少见的。
“你不懂，你不懂。”
宗雨来不停的重复着低喃这句话，他说着说着又双手捂脸抽泣起来。
祁天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场景，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祁天拍打他后背的手顿了顿，转为拍打他的肩膀。
“我在年会上看到她。”宗雨来捂住了脸，他抽着鼻子，语音模糊，“敬酒陪笑，我不喜欢这样……”
祁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虽然他那对原谅夫妇玩得开，但到底还是有身为父母的自觉，孩子倒保护的很好。
玩归玩不往家里带，怕身处的那个圈子会带坏宗雨来，从小就把宗雨来送到爷爷奶奶那边照顾，稍微大一点送去了国外。
宗雨来还跟他抱怨过，以为国外的课程轻松，结果全是放屁。
数不完的论文和研讨会等着他。
“其实业内陪酒什么的都是常态。”祁天说道，他本意是想告诉宗雨来，别人接近他，用机不会纯到哪里去，话还没说完，宗雨来就猛的抬头，眼眶通红的呜咽。
“她一定是被逼的！”
祁天:“…………”
宗雨来看着他，“我的女神才不是那种人，她一定是被逼的。”
祁天:“…………”
祁天从未见过脑残粉，对于脑残粉的印象也止步于网络上撕得血雨腥风，这会儿真见到之后才发现。
那种偶像吸-毒，我也跟着一起吸-毒的毫无底线的脑残粉，还真的存在。
祁天看着宗雨来，表情复杂。
“不如，我们来做个测试？”
实在担心这样脑残粉的好友会被骗，祁天坐到了他的身边。
“什么？”
宗雨来不耐的皱紧了眉。
“你的女神既然那么正派。”祁天挑了挑眉，“肯定能够通过这个测试。”
宗雨来抬起眼皮，没有马上反驳，似乎是有些挣扎。
“不会危害到你的女神的。”祁天迅速补充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
“你说……”
祁天笑了起来。
“刚好最近我爸投资了一部片子，要让我做导演，我可以以选角的名义试一试。”
宗雨来皱着眉，不解的看着他。
“之前有个小演员胆子不小，搭了上来。”祁天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没事就想和她玩玩，我记得是叫什么来着……姜芷溪？”
宗雨来猛的一瞪眼。
这个人名字他还颇为耳熟，上次年会差人的时候，就是她说要找人过来，找得庄妍。
“你什么意思？”
“测试嘛。”祁天笑了笑，他一手撑在旁边，“业界都知道我是什么一个人。”
他拿起手中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我刚刚给那个姜芷溪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们这个剧组有几个角色还没定下来。”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就差两个了。”
“你这是钓鱼执法！”宗雨来憋红了脸。
祁天笑着一晃手，恰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到了一条短信。
“她要请我吃饭。”祁天把手机屏幕放在他的面前，“是这个酒店啊。”
那条回复的短信措辞无比暧昧，大意是一起吃饭过后，还可以就近开房‘深入’探讨一下剧本。
“挺上道的，这个女人。”
祁天笑着晃了晃手机。
“上一次，她把你的女神带过来，说不定是因为有人逼迫，而如今你的女神已经和你搭上关系。”
祁天说得比较委婉。
“有了你这么一个靠山，你的女神，这次应该不会来，而且你不是一直说你的女神不是那种人吗？”
宗雨来瞪着他。
“我们来打个赌。”祁天笑着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就赌这次，你的女神来还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