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援

黎野墨皱了皱眉:“你是?”

女人小跑几步到他面前,因为身高的关系拼命的仰着头:“我是你在米国读书的时候同专业的师妹!你可能不知道我,后来你回国了,我还考了你当时导师的研究生!诶对了,师兄你现在哪里高就?”

男人的目光在黎野墨和女人之间来回打量,黎野墨注意到他的目光,淡淡的说:“你不是急着走么,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我也有事先走了,钱会打给你的。”

男人碰了碰黎野墨的胳膊:“野哥,谢了,我是真的拿不出钱了,孩子还在医院躺着......”

黎野墨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以前跟着我干了那么久,就当给你的奖金。”

“这......”

“有事,先走了。”

黎野墨人高腿长,女人小跑了几步才赶上:“师兄你准备去哪呀?”

他脚步不停:“A市市区。”

“诶,我也去市区呢,师兄我们一路!”

黎野墨转眼已经走到车子前面,掏出钥匙开了车门:“不一定顺路,回去吧。”

何初见在黎野墨解锁车门的时候就醒了,车子发动有一会了,她回头依然看到了那辆鲜红色的宝马。

她眨眨眼:“艳遇?”

黎野墨不理她。

“倒追?”她看了看外面依依不舍的女人:“挺漂亮的。”

黎野墨一把把方向盘打了一圈半,通过机场高速的收费站,进入A市省道:“我告诉你何初见,别他妈的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直到省道被一道隔离带阻断,亮着黄色的警灯。省道从明霞山中间穿过,此时正在盘山路上,一边是陡峭的山岭一边是万丈深渊。

“前面应该是出重大事故了,今天恐怕进不了市区。”

何初见皱眉,“那怎么办?”

“刚过来的地方有个农家乐,我们先去住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何初见没有意见,她也没办法有意见。

农家乐的老板略带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山上下了大雪,刚刚塌方了,救下来了几个伤员,你们两个能不能住一间?”

“怎么样,怕不怕?”黎野墨故意坏笑着看着她。

农家乐不停的有人进出,步履匆匆,有的身上还带着伤,走路都不太方便,更别提上楼了。何初见咬了咬牙,“一间就一间。”

黎野墨和何初见商量之后,把靠近楼梯口的那一间让了出来,刚收拾完,就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好像是在商量着怎么把伤员抬上来。

小旅馆的楼梯还是老式的,木头踏板和木头扶手,而且转弯的地方地铁小,担架转不过弯来,好像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伤员有骨折和脑震荡,经不起太大的颠簸。

一个人说:“要不都放在一楼算了,五六个伤员将就一下。”

另一个人说:“不太好,伤员有男有女的,而且大多都是外伤,一会医生过来了做手术衣服得脱了的......”

还有个人说:“医生给治疗也需要地方放器械和药品,这屋子最多只有十平米,怎么挤得下这么多人。”

安置伤员一时陷入僵局。

何初见坐在床上刷手机,山里信号不好,页面过了好几分钟才刷新出来,还只有文字,图片全都是红色的叉叉。不过不看图片,也知道这次的雪崩有多惨烈了。

这条路是南北的主干道,横穿明霞山,来往的车辆本来就多。雪崩发生的正是晚上六点多快七点的时候,正是高峰期。而且雪崩来的猛,规模大,将近三公里的路段全部被埋,伤员数字还在一点点的增加,其他地方也有零零碎碎的雪崩点,几乎贯穿了秦岭全线。

大批的抢险救援官兵已经赶到了现场,正在做着搜救,可是有一段雪崩的地点恰好是进山口的位置,车辆根本开不进来,大部分的官兵都得徒步走三四十公里才能到达。

何初见沉吟,问道:“你徒步走四十公里大概多久?”

黎野墨正在收拾床铺,闻言皱眉大概算了一下:“快的话也得两个小时吧,怎么了?”

“没什么。”

两个小时,对于一条生命来说,两分钟都嫌长。

“我想学开车。”何初见说。

“几点了,开什么车!”黎野墨半拉着脸训她:“我知道你想干嘛,你乖乖睡觉,我去。”

黎野墨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给自己穿上,带起一阵风,夹着微微的烟草味道,呼在何初见脸上。

何初见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其实我会开车,真的,我有驾照,大一就考了,五年驾龄的老司机。”

黎野墨嘲笑她:“算了吧,还好你没开,不然估计一年12分都不够你扣的。行了,放手,赶时间。”

何初见腾的一下站起来,伸出双臂拦在他前面:“你开了一路呢,不能疲劳驾驶,而且一会到了那儿,可能还要铲雪救人,很多体力活都得你干呢,我来开吧。”

先于黎野墨一步抢到了桌上的车钥匙,像是怕他反悔一样,何初见转身腾腾腾的下楼,动作有些猛,碰到车上有些刺痛。

黎野墨在她身后出门,看着何初见飞快消失的背影,很是不理解,女人怎么能踩着高跟鞋还健步如飞,下楼还能一步跨三级台阶。

黎野墨走到前台的时候被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拦住了:“先生,我老婆和孩子还在下面埋着呢!求求你带我去救救他们!”

身后两个人来拉他:“你干什么!别乱动!肋骨骨折很容易刺破内脏的!”

男人抓着黎野墨的胳膊哀求着,哭的声泪俱下:“我女儿才四岁!她撑不到救援的人来了,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她!”

黎野墨低头,问了句:“她们被埋在什么地方?”

“就从这里往南走!第一个雪崩点!离进山口最远了......我女儿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我媳妇儿穿着白色的......车子是一辆黑色的比亚迪......”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把附近的地貌和亲人的详细情况都告诉了黎野墨。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接受治疗,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