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兵蛋子

虽然跌落在地上后这些家伙的脸上依旧挂着怒色,不过当他们面对那名军官的时候,那种神情很快便消失干净了,他们很清楚在家在学校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别人承认你的存在,可一旦你到了这里,不管你曾经是龙还是虎都得盘着或者卧着。

而我这两样都不是,教官让下车我也乖乖地跳了下去,然后便自觉自动地走到队伍里站好,其实像我这样的兵在站队列了有重大活动的时候,首长喜欢我这样的,因为我能完全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而且不会给他们惹麻烦,可要是按打心眼喜欢那还得是这些刺儿头,他们通常都是头脑灵活身体矫健之辈,总能有一些他人想不到的古怪点子,这样的人要是训练好了将会是一带兵打仗的好手,而我就是人家手下的那个兵。

很快几辆卡车上的新兵全都站好了队伍,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一座军营中,这座军营应该是见在大山之中,因为我四处张望后发现周围都是连绵的山丘。

“都给我站好了,一个个歪七劣八的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刚才在我们车上踢人的那名军官很是不满地说道。

“教官,我们还不是军人呢,现在充其量顶多就是一新兵蛋子,所以您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与我同车的一个家伙笑着对军官说道。

“报告,报告,以后你们都给我记得凡是有事情要说的都要先喊报告,你重复一遍。”军官极尽咆哮式地冲我们吼道。

那名新兵也很光棍按照教官的要求重新“喊”了一遍,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很好,男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过刚才因为你的一句话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要受罚,现在带上你们的行礼去那边的操场上给我跑五公里,不跑完不许回来!”

“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体罚我们,现在学校老师都不许体罚了!”新兵很是愤怒地质问道。

军官很是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因为这里是军营,在这里只有服从,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受罚,不管之前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穿上这身军装不管你是不是正规的都要按照军规去做,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兵,现在操场十公里,开始!”

我几乎是第一批冲出去跑的,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军官的那句话,就因为你是中国的兵,为了这句话我心甘情愿地去跑这十公里。

刚才那名新兵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直到最后几名新兵也冲了出去,他这才咬牙跟了上去。

十公里这可是我们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涉及的长度,别说用跑的就是用走的全程下来脚上也得长几个大燎泡。

由于我常年不锻炼所以我的体质很差,刚跑完两公里我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了,嗓子眼干的冒火,胸口不断的翻涌着,仿佛马上就要有一口血喷涌而出一样,我强撑着扫了一眼其他人,见有好几个人的状况跟我差不多,想来也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主儿,不过绝大多数人还在坚持着。

跑不动我就一步步往前走,等那股翻腾的劲儿过去了我就接着跑,就这样连跑带走带歇的我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圈儿了,现在大家的情况都很是相似,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甭说有多凄惨了,至于刚才那名还在同军官叫嚣的家伙现在就差爬着了。

希望就在前方我决定将这最后一圈跑下来,迈开那似灌了铅的双腿,步履沉重地向所谓的终点跑去,很快胸口那种灼烧感再次出现,但我没有停下反倒是继续朝前跑着,而且越跑速度越快,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要吐血的时候,一股清新而又新鲜地空气灌满了我的肺腔,我贪婪地呼吸着这城市里根本无法享有的新鲜空气,这一刻哪怕是我那沉重的双腿也轻盈了许多,我心里暗喜,在这种情况下我终于冲破了自己的生理极限,要是以后再跑这么多公里我想自己应该不至于像这次这般不堪吧。

到了终点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太阳已经开始西下,天色都变得有些昏沉了起来。

我不禁暗暗感叹我们这些年轻人的体力是如何的不堪,十公里的距离走着走着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竟然让我们足足跑了将近半天的时间。

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军官,在那刀砍斧剁般的面庞上我并没有看出有何担忧,大概每一年这种情况他都会遇见吧,又或者在当年他入伍的时候这情况还不如我们。

终于最后一名新兵跑完了这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十公里,但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接下来似乎是这名军官有意照顾我们,当然也是我们累的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对着干了,总之分房间分床带队熟悉环境,就这样我们到部队第一天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熄灯后没有人站在地上或者躺在床上吹嘘着白天的事情,大家都忙不迭地赶紧闭上眼睛休息,同时所有人都期盼着第二天不至于这么悲惨。

可到了军营哪还能由着我们的意愿来,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天刚亮起来,走廊里便传来了集合号的声音。

没有经历过这个的我们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捂住自己的耳朵继续呼呼大睡,不过很快我们的房门就被人用脚狠狠地踹开了,伴随着的还有教官地叫喊声:“都干什么呢,没听见集合号的声音嘛,赶紧起来两分钟之后我要在操场上见到你们。”

大脑有些短路地我努力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当另外一个房间的门被踢开的时候,我这才记起来,于是我连忙翻身坐起,好在上大学时军训所学的东西还没扔,这被褥叠的还算整齐,紧接着似乎另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大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各种忙活。

两分钟的时间换做平时连发呆的时间都不够,而现在教官却让我们收拾好一切并且到外面集合,想到昨天那近乎悲惨的经历,大家手里的速度便又加快了不少。

可对于我们这种平日里在家连被都懒得叠的少爷们来说,两分钟的时间实在是有些紧,等我们全都站好后,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家整整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

出奇的教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检查衣着的时候对大家提出了要求,大家心里想的应该和我一样,那就是这一次教官算是法外开恩了,并没有追究我们的迟到,但我们可以很肯定下一次要是再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等待我们的绝对不会是十公里负重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第一天的新兵训练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同军训时差不多,教官也就是各个班的班长教新兵学习军容军姿以及各种相关地规矩规定。

对于我们这些参加过高考的年轻人来说,记忆这些东西简直是小儿科,不过真等实施起来,特别是那军姿一站可就是几个小时,这可比我们军训时所用的时间要多出几倍。

有些家伙在一个小时的时候便已经扛不住了,趁着教官转头的时候,这些家伙连忙各种放松手脚,那边教官稍微一动作,他们便重新回归到军姿的样子。

一次两次可以那或许是班长们看在新兵的份上心软,可要是太多次那班长可就绝对不会惯着了,就在一哥们正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时候,班长一声怒斥吓得他好悬没跪在地上。

不出意外的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活动过筋骨的家伙全都被罚了,俯卧撑五百个到一千个不等,而我则免于了这次责罚,原因嘛还是我傻我过于憨厚没有去享受那一时的放松,可实际上我是多么希望班长在这个时候喊一声休息一下。

站着站着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正如丛丛说的部队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我,我更适合在脑力的战场上拼杀。

部队里让你放松手脚的方式也很特殊,它绝对不会让你坐下来或者原地休息,绕着小操场练习齐步走正步走这就是对你站了过久时间军姿的一种放松形式了。

于是在大家刚迈腿走出第一步的时候,队伍里便爆发出了各种骨骼摩擦或者轻响的声音,这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肯定以为我们中间有谁骨折或者骨裂了。

不过真走起来我才发现貌似这种休息的方式让僵直的身体舒缓的更快一些,其他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因为那微弱的痛吟之声消失了。

新兵连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军训,只不过比在学校里要严苛许多,我们所要接触的东西也变得很多,所要学的要掌握的也一样。

一上午的基本动作算是学完了,午餐的时候班长给我们下了通牒,原来早上的时候是我们想多了,教官们可没有那么好心,还法外开恩照顾我们是新兵,这纯粹是我们自己脑袋臆想出来的。

惩罚一点新意也没有,就连我这种老套的人都觉得有些乏味,仍然是负重跑,只不过这次不是绕着操场而是奔着军营外的一座山丘,虽然乏味但好在这次负重奔袭还有彩头,那就是先到者晚餐的时候可以享受一份肉罐头,要知道军营里的罐头可不会像外面所卖的那样抽条,供给给军方的那绝对都是真材实料,所以我们光是想想便已经口水直流了。

午餐过后我们回宿舍准备妥当后连忙返回到操场上,头盔,背囊,水壶,仿真手雷,空弹夹加上一杆连空包弹都没有的步枪,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负重,由于并非是真正的行军,所以我们的负重要比实际轻上几斤,可即便是轻上几斤那也有四十多斤的重量,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那也是一不轻的分量。

随着我们班长一声令下,我们吭哧吭哧地朝着远处的土丘跑去,等一出营地我才发现原来进行负重奔袭训练的不止我们一个班,整个新兵连九个班一个不少全都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这已经算是晚的了。

而就在这时一辆敞篷军车从我们身边驶过,只见在我们车上踹人的那名军官正拿着扩音器坐在坐在副驾驶上,而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他是谁,一杠二中尉连长,一名连长竟然亲自到车里去踢人,这也太罕见了吧。

不过就当我觉得好笑的时候,我们的连长发话了:“鉴于你们早上出操时的表现,我决定让你们好好张长记性,从连队到那个小土丘一共是十公里的距离,也就是说往返你们要走上二十公里,这就是你们早上迟到的惩罚,正所谓有罚必有赏,至于你们的赏嘛就得各自班级自己争取了,你们给我听好了,第一名回到连队的班级组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不用出早操。”

连长的话音一落,我旁边的哥几个就像被打了强心针兴奋剂一样,撒开丫子朝着山丘便飞奔了过去,这哪里还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啊,简直就是生龙活虎,这也就是没给他们脚下按个轮子,这要是配备上没准儿这些哥们一个个就都成了李哪吒在世了。

为了不拖班组的后腿,我也卯足了全力向前追去,可这不是短距离冲刺,这是二十公里的长途奔袭,开始就把力气全都耗尽,那最后等待我们的只有失败。

不过好在其他班组也和我们一样都在争抢着这个暂时的第一,冲到两公里的时候大家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两个班组新兵的身体素质不错依旧朝前面冲着,不过又过了一公里他们也颓了下来。

我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心肺机能达到最优水平,这是昨天下马威的成果,即便这么冲刺我也没有那吐血的感觉,我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旁边的哥几个显然是冲的有些猛,其中一人此刻正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尽量地跟着班组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