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成全

他轻咳了两声,才悠悠道:“你如今既来找我,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苏彰杀我女儿,女婿,外孙,这仇我是要报的。可以说,我们同仇敌忾,你爹自小跟我一起打仗,我把他当成儿子一般抚育,还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他们父妻蒙难被害,这仇我无论如何是要寻的。

至于怎么寻,恰好你们两个都在,所求之事又都相近,此事我会好好考虑,你我祖孙三人难得相聚,今晚就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明日一早我再给你们答案。今晚你们就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下下棋,吃杯酒可好?”

“好。”

“好。”

苏澈和明姝齐声应了。

三人便笑说起别的事,谢玉兴一直对苏彰说苏文正年轻时候做的蠢事,逗得明姝捧腹大笑不止。

自从谢玉兴的两个女儿死了之后,谢玉兴还未如此高兴,今日见了苏澈和明姝,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他便有些欢喜。

说说笑笑一阵,又拿酒来吃,吃完了酒,又让明姝陪他下棋,苏澈喝多了,在一旁呼呼大睡。

惹得谢玉兴直摇头笑道:“酒量跟他爹一个德行,一杯就倒,他爹以前喝醉酒,没少闹笑话,他倒是不吵不闹,只睡觉。说来也是奇怪,他娘怎会在临终之前说出她的身世来?她隐忍十几年,应当是盼着苏澈好的,不会告诉他身世之谜,怎会这么关口给说出来,这不是害他吗?”

明姝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小声道:“外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硕妃也在上阳宫,她自从进去后,人人都嫌弃她,她又瞎又没有手脚,谁也不愿服侍她,是陈曼蓁公主主动照顾她的起居饮食,我想会不会是公主改变了硕妃的心意?”

“有可能。你这个鬼精灵,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你可想好如何设计苏泱?”

谢玉兴用手上的白子点了明姝的额头一下,宠溺的问道。

“我想好了,等外公明日派个人给我带回去,我带他去见苏泱,让他证明我不是苏泱的女儿,这事就结了。苏彰那的疑团,我不管了,反正我爹不信,我不相信就是了。别人也不敢当我们的面嚼舌根。”

明姝似想开了一般,落了黑子,趁谢玉兴不注意,竟挪了位置。

常言道落子无悔,她这是故意耍赖。

谢玉兴察觉,慈目笑道:“外公看见了,下回手脚得快些。”

“外公打算如何帮苏...表兄?毕竟咱们的仇人是苏彰,如果不入宫,是伤不了他的。”

“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不难办也不难办,就看外公肯不肯。”谢玉兴掠着白胡子摇头晃脑道。

“那外公打算怎么办呢?“明姝眼睛撇着棋盘,单手杵着下巴,似有所思下一步棋子该落在何处。

“明日再告诉你,外公会让你们两个得偿如愿的。”

两人下了几盘棋,明姝又困又累,谢玉兴让丫鬟服侍去睡下。

又让人扶着苏澈去他房里睡了,他则点着烛火,在白纸上奋笔疾书,写了大半夜,天色亮起来,他吹灭烛火,就着天灰色的光线独自饮下一壶酒。

天色大明,苏澈起身,见他一人喝醉,便上前问道:“外公,怎地不睡?”

“年纪大了,睡不着。你醒了,去洗漱,我命人传早饭。”

苏澈应声,出了门,天亮看见屋外的景色,倒也喜欢,这里还真是雅致,别有一番天地。

抬眼望去,茫茫无尽的青葱,交映些些许点点红花粉黛,还真是让人欣喜,这种风景尤其适合研墨丹青,画一幅翠绿的风景画,配上青色的天空,画名就叫青翠凌天。

他越看越喜欢,不禁勾起唇角,微笑起来。

明姝从他身旁走过,他都不曾发现,明姝丢下一句:“害相思病?”

苏澈才收转神情,对明姝冷声道:“走路跟鬼似的,你想吓死我。”

“大白天,你在说梦话?”明姝懒得理他,直接去了谢玉兴的石房子。

苏澈则往前走,这等精致的风景,他难得看一回。

明姝走近门,谢玉兴见是她进来,张手道:“过来。”

她小跑过去,接了酒坛里的酒喝起来。

谢玉兴笑笑,也不阻止,随她去。

“姝儿,昨夜我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与苏彰老儿耗下去,我不如成全你们。”

明姝心底一沉,外公这是打算破釜沉舟?

其实,她昨晚那般说,只是想试探谢玉兴的主意,今早听他这么一说,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外公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成全我们?”明姝茫然一问。

“今日我会随你们下山,你传话给郭淑仪让苏演带苏泱来见我,就说我带了他的女儿来见他,然后我会暗地里让苏澈将我与苏泱见面的事捅破,一举抓住我,上报给苏彰。

苏澈会在苏彰面前称我与苏泱勾结,曾经劫持过军粮,如今又密谋篡位,说苏泱背地里联系我,让我扶他做皇上。苏彰听后,必然大怒,一定会责怪苏泱,苏澈会立功,你也会洗清苏泱女儿的疑云,再则就是我跟苏彰的事。

这么多年,我与他之间应该有个了结,我躲在这里这些年,已经活够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成全你们。

苏澈还会因此重新得到苏彰重用,这才是最关键的,接下来我会将我的势力分给苏澈调遣。你们兄妹二人一定要齐心,总会有成事的那一天。”

“外公这...不可以。您不能出山,你这是一去不复返,苏彰不回放过您的。”

“傻孙儿,我年老体弱,带不动兵力,现在再不出山,以后就会默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与其这样,不如照我说的行事,你们还有些胜算的把握。

你来看我一场,我怎会让你空手而回?这事就这么定了,等苏澈回来,用过午膳,我们就下山,但有一点,你们不要将这个地方说出去,他日苏澈若是败退,还能有个栖身之所。”

明姝的眼睛通红,可就是没有流泪,她扑进谢玉兴的怀抱,难受地难以自持。

为什么她来这一趟,却是如同一副催命符,提前要了外公的性命?!